“她有先天缺陷,这辈子都无法怀孕,她不想拖累你,所以找我演了一场戏,你果然信了,你从来就没信过她,你有什么资格爱她?”
晏颂动作顿住,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为什么他不知道,他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裴轻寒呲了呲牙,冷笑道:“你晏家这样的门楣,会接受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吗?不会,所以,你现在假惺惺的演给谁看?晏颂,你配不上她,从始至终都配不上她,我带她来,不是看你假惺惺的忏悔,我只是让你知道,你辜负了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一个女人。”
话落不再看呆愣的晏颂一眼,推开他大步离开。
晏颂双拳握的“咔嚓”响,眸底的恨意是如此强烈,他像只发疯的狮子般冲了上去,“给我,把云涯还给我。”他伸手就去夺骨灰盒,裴轻寒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
满堂宾客惊奇的看着今日的男主角和人当场打了起来,孟君辞脸色越加难堪,委屈的走到庄曦月面前:“庄姨。”
庄曦月本来就不喜欢孟君辞,要不是因为老爷子,她根本就不会同意这桩婚事,更让她难受的是,还要瞒着阿颂云涯的死讯,可怜云涯小小年纪魂归黄泉,她倒是要感激裴轻寒,为云涯报了仇,要不然她也是要宰了云家那几个畜生。
“我看,这桩婚事就作罢吧,你看阿颂,他的心明显就不在你身上,强扭的瓜不甜。”
“不可以。”,孟君辞忽然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哀求:“庄姨,我知道晏颂哥哥心底装着一个人,可是她已经死了,就算您想成全晏颂哥哥也不可能了啊,我什么都不求,只要一个名分而已,只要能呆在他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庄姨,我就只有这一个愿望,求求您答应我吧。”
庄曦月叹了口气,人间多少痴儿
只闻“砰”一声脆响,瓷器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如此清晰的落在众人耳中。
心脏闻之一颤。
原来两人打斗中,裴轻寒不慎将骨灰盒摔在了地上,坛子碎裂,落了一地残灰。
裴轻寒慌忙蹲下身“对不起云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晏颂推了他一把:“你给我滚。”
裴轻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看着那个男人跪在地上,七尺男儿双手捧着骨灰,双肩颤抖起来,“云涯,对不起。”
声声泣血,哀怵动人。
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风,骨灰随风而扬,在风中飘洒,晏颂慌忙去抓,却扑了个空:“别走。”
一阵大风吹来,霎时间,漫天骨灰飞扬,像是飘了一场漫天的灰雨,谁在耳边轻声呢喃
晏颂忽然仰头,一声嘶吼震耳欲聋,脖颈手背上青筋暴涨,一时天阴地暗,世界都为之怵哭。
庄曦月扑过来抱着他:“阿颂,你别这样,妈看了难受。”
晏颂忽然推开她,阴冷的吼道:“你为什么瞒着我?”
庄曦月哭着摇头:“妈也没办法,你要知道,怎么会乖乖订婚,可这是你太爷爷的意思。”
“我为了晏家放弃了她,可是现在我终于失去她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把云涯还给我,什么晏家、什么功名利禄,我全都不要了,我只要云涯。”他像是疯了,追着风的方向而去,跑远了,知道身影消失在影壁后,再也不见。
那是庄曦月最后一次见到晏颂,从此之后,这个世间,再也没有晏颂的消息,他像是随着云涯的死,一起湮灭了一般
裴轻寒摇头笑了笑,抬头看了眼天空:“你看到了吧,他还是在乎你的,可是有什么用呢?”
他下意识往胸口一摸,云涯最后的遗物,他想留着做个念想,陪着他走过人生最后的旅程,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晏家这一代最有前途的子孙,为了一个女人从此失踪,一时引人唏嘘不已。
而裴轻寒,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撑着一把雨伞,遗世独立般走进了警察局自首。
半年后,判决结果下来,因故意杀人、持枪罪等等数罪并处,鉴于情节恶劣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那一天,天空蓝的透明,一样柔软,像是初遇她的那天,他在人流中奔跑,危机四伏,无意中和她的命运纠缠到了一起
云涯,如果有来生,我要先一步找到你,这次,我不会再选择放手。
他被蒙上了头套,押往刑场,跪在地上的时候,在枪口瞄准他的时候,他的心出奇的平静,走到这一步,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砰”。
飞鸟走兽,惊奔而走。
奇怪,并没有多痛
他以为自己死了,是在地狱吗?但是地狱也太豪华了吧,到处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在那高高的皇座之上,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他能感觉得到,那是一双世界上最冷静残酷的眼神。
“裴轻寒,你后悔吗?”
那道声音似是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空灵冷静的回音,缓缓的飘荡在他的耳边。
他仰着头,看着重重浮华的背后,隐匿着的那道纤影,郑重而坚定的说道:“从未后悔。”
顿了顿,他问道:“你是谁?”
“从未后悔?”她轻轻的反问,语气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更多的,是讽刺。
缓缓转身,那满室的金黄刹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