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亚凌打电话说,钱先生突然来访。听说你是想投我们公司的标,而且还是一个子公司。这种事情太细到某个项目,应该归子公司的项目经理管”,言下之意,找到这儿来太过小题大做。
要搁平时,一个小小的供应商找到这儿来,佟亚凌根本不用报上来就把人给打发了。
可这个钱耀林一张口就攀扯苏太太,依佟亚凌对苏应衡的了解,他绝不会放任任何人伤害他的妻子。
一打电话给苏应衡,果然,立刻就把人叫了上来。
钱耀林听苏应衡微微不耐烦的语气,心里慌乱几秒,尽量平稳道:“标书我已经投了,但还是觉得不保险,就想来听听苏先生的示下”。
苏应衡抿了一口茶,气度泰然,“这种事情,一向是优质价廉取胜,除了这老一套,我不觉得还有其他的示下”。
话说得这么明白,钱耀林脸色未变,反倒笑了笑:“苏先生没有,但苏太太是一定有的。我是易方零件的老供应商,和她父亲也是好友。算起来,我把她当自家妹子。眼见快过年了,就给了妹子一点压岁钱。不看僧面看佛面,中标要求苏先生可以尽管提”。
佟亚凌在旁边听着,真不知道这个钱耀林是蠢还是聪明。
一点压岁钱,了不起就是几十上百万。和苏先生千亿资产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照苏先生对他太太心肝宝贝的宠法,能克扣那点儿零花?
想想都让人嗤之以鼻。
但另一方面,钱已经打进苏太太账户。不管她要不要,这盆脏水算是泼出去了。
要是钱耀林把这件事嚷嚷出去,苏太太又要深陷舆论风波之中。
这或大或小也是个把柄。
但佟亚凌很清楚苏应衡的个性,他要是能被人轻而易举地威胁,就不是那个杀伐决断的苏先生了。
“这件事我从未听我太太提起过”,苏应衡语气一点起伏也没有。忽而又笑起来,“既然和我岳父是世交,那艾笙也该叫你一声叔叔”。
钱耀林想想自己那个小情妇差不多也和艾笙一个年纪,立刻说:“我没那么大年纪,当艾笙是自家妹子呢!”
哟,还想当艾笙的哥呢!
苏应衡心里冷笑,面上愈加放松,“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是熟人,不用那么客气”。
说不客气,钱耀林果真不客气了。唾沫横飞地演讲了一遍自己发家史。
那抑扬顿挫的语气,放佛下一次福布斯放榜,他就能和苏应衡当邻居了。
“既然是我岳父看得起的人,能力是不差的”,苏应衡不动声色地说道,“找艾笙的银行账户,肯定也不在话下”。
钱耀林受到苏应衡的肯定,兴奋异常。口若悬河地讲起来,“不仅是荀妹子的爸爸,我和她二叔也是熟人。全靠他们两口子帮忙,不然我这压岁钱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苏应衡了然地点头,扭头就对佟亚凌说:“时间不早,我还有个会要开”。
佟亚凌会意,对钱耀林说:“时间不凑巧,苏先生有事,就不方便接待您了”。
钱耀林收起笑容,茫然地看着坐回办公桌后面的冷峻男人,“那投标的事?”
苏应衡头都没抬,将文件放进文件夹里,沉声道:“送客”。
钱耀林脸色黑得像锅底,但男人身上赫赫的威势却让他敢怒不敢言。
最后在佟亚凌送客的手势下,悻悻地出了门。
人走之后,苏应衡给艾笙打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她挂断。
艾笙没空接他电话,她正在茶室里与荀智安夫妻相顾无言。
空气里的茶香味搅拌着阵阵尴尬。
好一会儿艾笙才开口,“二叔二婶,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两口子远没了以前的风光。身上穿着旧衣服,脸上也布满了风霜。
看来生活的砥砺让他们都苍老不少。
范清慧看着艾笙身上的名牌印花针织长裙,和造型雅致的小牛皮靴,心里一阵泛酸。
这丫头还真是脱胎换骨了,全身上下哪一处不是真金白银锻造出来的。
更别说这份镇定自若的气度和大方从容的举止,一看就是豪门里熏陶出来的。
再想想她们现在的苦日子,简直是云泥之别。
“明人不说暗话,今天请你们来,是想问清楚,我的账户里为什么会有二叔转来的一百万?”艾笙直言不讳地说道。
范清慧干笑道:“都是一家人,就是你嫁入豪门把我们给忘了。但我们有发财的门路却不会忘了你。这一百万,是人家钱总给你的零花,就想让你在侄女婿面前美言几句,让他能顺利中标。这才刚开始呢,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故作亲热的语气,让艾笙清秀的眉头皱了起来。
可苏应衡教她,越讨厌一个人,越不要放在脸上。
于是艾笙笑了笑,“我呢过的虽然是平常日子,可是也没缺过钱。这一百万,我不需要”。
范清慧登时就急了,“一百万再怎么着也能买几个包了。也就侄女婿一句话的事,干嘛弄得大家朋友都做不成?”
艾笙眨了眨眼,“我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和他做朋友?”
范清慧语塞:“这,这……”
艾笙温柔地盖住范清慧的手背,“二婶,你别着急。我知道你收了他不少好处,不说别的,姓钱的明明给了我三百万,可你们却只打了一百万到我卡上,有没有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