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筠是被一阵颇为聒噪的声音吵醒的。

细听去像是瓶瓶罐罐倒地的声音,随后一个少女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奶声奶气的催道:“喂,这都第几次了,还是笨手笨脚的,你弄好了没有啊?我的手举得好酸啊……”

“哎呀,马上马上,大小姐你别催啊,本来师叔是让你弄的,可你瞧他是个男的,死活不肯弄,你也知道我这才第几次,很难弄的啊!”一个少年大喘着气叫道,“快快快,又没有了,再递一瓶药给我,对,白色的那个,唉不是!绿色塞子的,对对,就是这个,扔过来!”

床榻一阵猛烈摇晃。

随后,有药粉撒在了他双腿间异常敏感的位置,惹得他一阵轻颤。

又痛又痒。

“啊……”

他惊叫一声,缓缓睁开眼,发觉自己正趴在一张纱帐重叠的锦被大床上,扭过头去看,一个十一二岁模样,长得圆滚滚的少年跨坐在他腿上,一手举着一个药瓶,另一手扯着他的裤子。

那少年此时也抬起了头,对上了他迷迷蒙蒙的眼神。

“啊啊啊啊!不好不好!他醒啦!!!”少年倒吸了一口气,连滚带爬的翻下床,慌乱中还在他的身上踹了几脚。

房间另一边正在整理药箱的少女转过头来,也是一阵尖叫,便被疾奔而来的少年一把抱住,两个小童就这样在墙角抱成一团,高声惊叫道:

“大魔王醒啦!!!啊啊啊啊啊!”

季筠被两个小孩子极高音调的惊叫声刺的耳朵嗡嗡叫,想要抬起手来捂住耳朵,却发觉,自己的四肢皆被锁链拷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贯是他见多了此类荒唐场景,也觉着此时的情况有些不可描述。

“停一下,喂……停,停!”

季筠尝试出言打断了几声,可他的声音根本抵不过对面的尖叫声,甚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到。

他丧气的将头怼进松软的被褥里,只能静待两个小家伙自己镇定下来。

许久,少女被少年勒的喘不过气,伸脚朝少年的小腿踢了几下,圆滚滚的少年咳嗽一声撒开了少女,转过身看着季筠,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昂首挺胸大声道:“喂!先……先,先说好,你,你不许胡来。”

季筠看了看被拷住的双手,心道,这个,还真是他想来也来不了。

少女此时也转过身,向墙角又退去几步,十指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瞄着他,怯声道:“小师叔说,你凶起来连自己都要打,才……才让我们把你拷住的。可是,闻周是来给你上药的,你……你不许欺负他!”

“你们师叔,是黎远笙?”季筠侧过头问道。

闻周点了点头,握着药瓶踟蹰不前。

季筠抬起手腕间的锁链向着光翻转琢磨着,他的手腕间亦缠着厚重的白布包裹伤口,锁链扣在上面并觉不到痛,他面无表情的问道:“那他人呢?”

闻周答道:“师叔他回谪仙府了,这两天便会回来了。”

季筠恩了一声,腕间运劲,猛地将锁链向后一扯。

纹丝不动。

他心中苦笑道,不愧是黎远笙,人走了,也思量的如此周密,决计不放过他。

少女被他突然暴起的大动作吓得又是向后一缩,站在身旁的闻周已从腰间捉了符咒窝在掌中,强装镇定威胁道:“你不要动了,镇子上这几日都是苏家和黎家的人,你出去还不如呆在庄子里安全。”

季筠皱眉,那岂不是死定了。

他本就是为了躲避黎家的追捕,才赌了一把上了黎远笙的贼船,偏偏昏迷前又被苏氏掌阙使错认成黎远笙,而此时,真正的黎远笙顺利的回了谪仙府,苏家的人仍在这附近蹲守,显而易见,苏家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认知。一个苏家就已经很难缠了,这会儿老冤家黎家又追上来了。

这岂不是除了被抓,还是被抓?

季筠心里自叹,天不佑我。

他瞧了瞧那少年颤抖着执符的手,语气缓和道:“你不必这么戒备,我眼下里被你们拷着,自然同你们打不起来。”

那少年将信将疑的收了势,又听季筠问道:“是黎远笙让你们俩看着我的?”

少年踯躅,道:“是……但也不算是。”

少女小声道:“链子是师叔锁的,他只是交代让我们好好给你治伤,一切都由着你便是。”

季筠闻言抬起头,心存试探道:“你们当真是要由着我?那你们俩将我解开罢。”

闻周点头上前,除去了他三处锁链,只余下右手腕处那个带着锁的链子,无法解开。

季筠翻过身,悄mī_mī拽上了裤子,看着眼前两个天真可爱的小童,静下心琢磨了一番,想着自己似乎是想岔了,黎远笙并不是存心在整他。

季筠道了声谢谢,也不再挣扎了,安静的趴在床上,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闻周回道:“是平家的庄子,叫平……平什么山庄来着?”他扭头用询问的目光去看身后的少女。

“是平湖山庄。”少女嫌弃的白了他一眼,接道。

“哦!对对对……平湖山庄。”闻周挠了挠头,丧气道:“我第一次来嘛,进来的时候着急,也没好好看牌子。”

季筠问道:“我瞧你方才使的是符,也应是魂宗的弟子,黎远笙此次去的这么急,可是魂宗出了什么事?”

闻周叹了口气道:“哎……告诉你也无妨了。前几日也不知为何魂宗突然就被废了,消息一出还有不少师兄弟抗议,同禁王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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