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故人?什么话?”杜月梅见柳叶站在远处不再近前,竟主动靠了过来,追问道。
柳叶微不可查地退了一步,垂眸答:“是圣上的故人,臣不敢妄语。”
杜月梅哼了一声,甩了甩手中的绢帕,“敢做不敢当么?”冷冷笑了一声,“柳少卿以为弄个刘美人进宫,你便能平步青云,主位门下省吗?”
这个话问得柳叶很是意外,依着她对杜月梅的了解,她不过是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若说有那么一点聪明,也该是用在对付丫鬟和嫔妃间的争风吃醋,绝说不出来这个话来。
电光火石间,柳叶很是庆幸没有一发现她的身份之时就揭穿她,通过她保不齐能挖出背后的人来。但是此时又是很不值得庆幸,若今日将她诓来只是她自己的主意,那么甚是好对付,若是有人指使,有人精心安排了,那就前事难卜了。
“臣资历尚浅,韬略亦是不足,不敢觊觎高位。”柳叶边认真地回答着,便暗暗观察周遭。随从们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下,连那个贴身丫鬟穗儿都不见了踪影。
杜月梅继续靠近,神情露着轻蔑与不屑,“不敢觊觎?柳少卿,在圣上面前上窜下跳,很是得意,不是为了高位又是为了什么?”抬手扶了扶鬓边的珠花,“可是今日本宫要告诉你,你想取代吕相的位置,成为这朝堂第一人……哼,绝无可能。”
看不穿,猜不透的对手才是可怕的,而杜月梅的厉害全在面上,不足以骇人。
尽管如此,柳叶依旧谨慎,此时自己的身份,在此地,与此人相对,不消其他,已经是个大错。
柳叶往后微微退了退,躬身道:“单美人的教诲,微臣记下了。若是美人没有其他吩咐,微臣先行告退。”
见柳叶要走,杜月梅竟然将鬓边的珠花一拔,再揉歪了了发髻,沉着脸道:“你今日胆敢送人入宫与我争宠,我便能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刺啦一声响,上好的衣袖竟被扯坏了半截。
从她拔珠花那一刻始,柳叶已经猜到她的想法。只是想不明白,一个美人,为了陷害一个并不算位高权重的臣子,居然能将自己的将来全部赔上。
“大胆贼子!”
一声怒喝的后面跟着是适时出现的穗儿和几个小宦官。
“单美人……”穗儿带着哭腔扑了过去,将手中的披风披在了她身上,流着泪道,“是奴婢的过错,奴婢见天儿凉,想着回去给美人取件衣裳,不曾想……”声泪俱下中不忘嘱咐一道出来的小宦官,“还不快将人拿下!”
杜月梅敛起的方才阴狠的嘴脸,眼角急了几滴泪出来,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几个小宦官一拥而上,将柳叶按得死死的。
杜月梅拢了拢披风,款款走上前来,“柳少卿,轻薄后妃,若是闹到官家面前,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置你?”
柳叶动弹不得,但仍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胆贼子,你还有脸笑?等我们将你捆到圣上面前,看你是不是还有眼泪哭!”
穗儿恶狠狠道。
柳叶稍微顺了顺气,好不容易敛住笑,“轻薄后妃,我当然是一个死字。可是一个被他人轻薄过的美人,你们说圣上还会宠幸么?”
“你……”
杜月梅突的愣住了,怎么没想到这一层?气得整个人如筛糠一般颤抖起来,“你,你……”
倒是穗儿,要冷静许多,“你休要血口喷人,美人自是抵死不从,保得清白之身,岂容你这登徒子得逞?”
柳叶勉力抬了抬头,嘴角含起一丝笑,“穗儿姑娘既然如此讲,倒不如现在就将我送去御前,让圣上将我五马分尸了去。”
“你是想我也死了么?”杜月梅忙拦了穗儿,狠狠盯着柳叶,“别以为我不敢将你送到官家面前,我自是要你死得难看的。”
柳叶笑了笑,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听得宫门外头一个清亮稍带稚嫩的声音响起,“何人在那儿?”
接着,佶儿带着他的随从走了进来,看见杜月梅,带着讶色行了一礼,“单美人。”
杜月梅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回礼,“宁王殿下。”
“你们这是?”佶儿看见了被众宦官押着的柳叶,登时眸子一亮,“柳公子……哦,不,应该是柳少卿柳大人。”
杜月梅暗暗示意宦官们松开了手。
柳叶活动了下身子,躬身行礼:“宁王殿下。”
佶儿上前一步,拉住柳叶,“许久不见柳少卿,为何会在这里?”
柳叶看了看杜月梅,后者已然有些惴惴。
“回宁王殿下,臣本来是想去崇文苑的,谁曾想竟走错了路,误入此地。”
佶儿哈哈一笑,“瞧你这糊涂样,崇文苑在东边,你倒跑来了西边。我也要去那边,不如一起走了。”又转向杜月梅,“单美人为何在此?”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衣着,“怎的这……”
跟在身后伺候的童贯上前了一步,道:“单美人没准也是迷了道了,估计还摔了一跤吧。”微微递了个眼色给杜月梅。
杜月梅忙不迭回道:“童黄门真是料事如神,方才出来有些凉,让穗儿回去取衣裳,没曾想自己就走错了路了。”
佶儿做了一个恍然状,“原来如此。”转向穗儿,“还不快快回宫,请太医过来瞧瞧有没有摔坏哪儿了。”
穗儿忙应允了,搀着杜月梅告退。
柳叶与佶儿一同往崇文院去。
“多谢宁王殿下。”
佶儿笑了笑,“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