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夙锦惊慌地转身,人却更紧地缩进萧陌怀中,美丽的杏眼盈着泪,在看到桃夭的时候微微惊讶。
大队的人马很快围上来,将小屋前堵得严严实实,屋内的人根本无处遁逃。为首的将领站在桃夭的身侧,指着屋中的萧陌道:“大胆契约奴,居然敢与太子侧妃私通款曲,该当何罪!来人啦,给我把他拿下!交由陛下处置!”
又恭敬地对桃夭道:“小公主,这么晚了,王陵不是您该呆的地方,还是跟属下回去吧。”
桃夭怔了很久,听了他的话也没有回神,可是瞥见有人上前去捉拿萧陌,动作粗鲁不堪,她这才恍惚醒了,顾不得掉落地上的油纸包,冲上前去将那几个侍卫推开,双臂一横挡在萧陌身前,喊道:“不准你们抓他!你们谁都不能抓他!”
夙锦被几个侍卫困住,动弹不得,她微微挣扎着,无助地哭泣,目光始终锁在萧陌的身上,见到桃夭如此大胆的举动,她美丽柔弱的杏眼忽地闪过一丝异样的光来,只是无人察觉。
“小公主,请不要妨碍属下办事!这是大蜀国的律法,公主若是要求情,就去陛下那里求吧!这个契约奴根本不知死活!”那为首的将士不依不饶道。
“你们准备怎么罚他?”桃夭还是不让,一个固执的孩子若是想保护自己心爱的东西,除非是自己被扔出去动不了了才肯甘休,现在萧陌就是她心爱的东西,不论他做错了什么,她都要护着他。
听了她的问题,那个将领居然轻轻笑了:“这个,萧梁世子最是清楚,夙锦侧妃想必也清楚。”
他的话音刚落,从身后传来一个温和儒雅的声音,这会儿带了些怒气:“夜幕!你放肆!”
那叫夜幕的男子赶忙跪下来:“太子殿下!”
桃夭仍旧张着双臂挡在萧陌前面,却见太子西陵远从黑暗中慢慢地走过来,他先看了萧陌一眼,又看了看桃夭,目光最后停在夙锦的身上,柔和的眉眼间一下子黯淡几分,却只一瞥就收回来,他轻轻对桃夭道:“小七,你听话,先回宫去,快要下雨了,小心淋湿了。”
他的声音永远那么温和,半分火气都没有,就算他的妃子与别的男人私会被抓住,他居然也能如此淡定。
可是,桃夭摇头,她要看着萧陌好好的,要不然她不走。
西陵远微微蹙眉,转而抬眼盯着萧陌,出口的话却不是对他说的:“来人,把小公主带回去!萧梁世子品行恶劣,无视礼法,致蜀国脸面无存,拖下去,杖责五十!”
“不!不要!”声嘶力竭的呼喊,却不是从桃夭口中发出的,她看到夙锦拼命地挣扎着,企图脱离那些侍卫的控制,失态无措的样子与她平时冷若冰霜的姿态全然不同。
听到这么重的责罚,桃夭红了眼睛,有铁卫队要上去拉开她,她一急,冲西陵远喊道:“太子哥哥,既然是在王陵里,自然是夙锦侧妃来找萧陌的,不是萧陌去找她的!你为什么只罚萧陌,却不罚夙锦?凭什么!”
语毕,那些侍卫全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连夙锦都忘记了哭喊。
一个蜀国的公主,为了一个敌国的契约奴,不惜毁了自己嫂子的名誉也要保住他,真不知道该说她天真懵懂还是愚昧无知。
太子西陵远的怒气彻底地被挑起,他没有多解释什么,上前几步将夙锦的手腕攥住,冷冷道:“跟我回去!”拖着她往屋外走。
此时,风从门口灌进来,吹乱了西陵远的发,山雨欲来,他在门槛处停住,回头望着桃夭,温和的眉眼间满是陌生:“小七,你若是敢护着他,那就杖责他直到你肯放手为止,大哥这次说到做到,就算是你的猎鹰来了,也没有用。”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
暗夜里,雷声轰隆,桃夭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助,那些铁卫队上前来时,她的手仍旧揪着萧陌的衣袖没有松开。
一直沉默如山的萧陌忽然开口,声音如冰:“公主若是觉得好玩,大可留下来看着萧陌行刑,不过,还请公主先放手。”
桃夭针扎般慌忙松了手,眼睁睁看着铁卫队将他带出去,他的背影孤傲,白袍干净,脊背仍旧挺得很直,连一丝慌乱害怕都没有,仿佛这杖责对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般随意。
雨点“哗啦啦”地落下来,将外头杖责的声音遮掉了大半,桃夭缩在小屋的门口,望着远处行刑的黑影,第一次,眼泪不听话地自己落下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哭,是为了外头萧陌在挨打自己却无能为力,还是为了萧陌宁愿挨打也不愿意说夙锦的半句不是?又或者,是为了白天宗政说的那句话——
他说,萧陌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再喜欢他,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她当时不懂为什么,现在她隐隐约约地懂了,因为萧陌有喜欢的人了……
“二十八,二十九……”杖责的声音仍旧在继续,连行刑的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可是萧陌却一声都不吭。
桃夭蹲下来,伸手去捡地上的油纸包,刚刚他们走过的时候,把它踩扁了,里面的糕点肯定都不能吃了,萧陌要是饿了怎么办?
倾盆的大雨倒下来,将她全身都淋湿了,鸢尾从她怀里爬出来,躲在她头发底下,抖着羽毛道:“桃子,回去吧,好冷。”
桃夭不说话,蹲在地上不动,头埋得低低的,她若是不能陪他挨打,那她就陪他一起淋雨,两个人淋雨总比一个人好。
“四十九,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