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座附近,九国使者在恣意交谈着。
“陛下,我听说二殿下的奴隶暴毙了啊,还有长乐公主不是腿受伤了么?这次复赛难道就只有相国公子和您的大将军两人比试?”敦煌国主问道。
九国使者一听都看向西陵王,这几日西陵王为了萧梁世子与太子侧妃的丑闻而勃然大怒,没有时间去探望桃夭,也幸而他没有去,桃夭才得以继续参赛。
“这……”西陵王疑惑了一会儿,转而去问站在四皇子身后的楼隐:“楼太医,小七的腿如何了?”
楼隐淡淡地笑:“回陛下,小公主说她不能让您失了兴致,腿伤略有好转便坚持参赛。”
西陵王微微一愣,很快笑开了:“朕的小七果然孝顺啊!不愧是朕的宝贝女儿!”
此话引得九国使者纷纷附和赞美。
楼隐无声叹息,把责任推卸到西陵王的身上,会让他此刻高兴,可是倘若小女孩到时候提了过分的要求,却不知西陵王会如何大怒……
四皇子西陵寿突然转过头,脸色苍白如纸,轻声责备道:“隐,小七的腿受了伤,你为何不告诉我?我该去看一看她才是。”
楼隐微微俯身,一笑:“怕你担心,对身子不好。”
西陵寿苦笑,气息不顺:“伤得严重么?”
楼隐摇摇头:“还好。”
“母妃,快看啊,七姐来了!七姐好威风啊!我也想学骑马!”一侧的九皇子西陵夏忽然拍着手指着斗兽场内道。
宛妃等人一齐朝斗兽场内看去。
只见那个小女孩一身白色紧身收腰的骑马装,头发梳成了男子髻,用一根桃木簪简单地束在了头顶处,露出巴掌大的小脸,一双黑白外灵气逼人。她的左腿上绑了一圈圈的白色纱布,可是因为衣衫皆是白色,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她个子虽小,然而端坐在马上腰身挺得很直,手握缰绳的姿势以及驱马前进的动作都很标准……
宗政一身褐色骑马装,驱马走在她身侧,正在跟她说着些什么,举止十分亲密。
“母妃,母妃,你看到了么?七姐好厉害的,她什么都会,我好想跟她一起玩!”九皇子吵闹着拉了拉宛妃的衣服,几乎想跳起来拍手叫好了。
宛妃的眼睛眯起来,努力按捺住情绪,眉心的五瓣梅花几乎皱成一团,那个小丫头真是出尽了西陵王的心思扳回了太子那头,对四殿下一点好处都没有!九皇子这么小,居然好歹不分地被那个小丫头蛊惑,一心都向着她!如果不除去她,如何能消心头之恨?
“陛下,长乐公主果然秀雅不凡啊。”姚秦的秦襄公子摇了摇扇子,赞道。
“不知长乐公主年方几何?快及笄了吧?”楚国王子楚玉笑问道。
“陛下,要是我儿再年长几岁,倒是想和陛下结秦晋之好啊。”敦煌国主笑道。
西陵王哈哈大笑,指着敦煌国主笑道:“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原宿国主中年得子,小王子如今才八岁,朕的小七再过一年就要及笄了,难道还要等小王子长大成人不成?哈哈哈!”
“陛下若是愿意,有何不可啊?哈哈哈!”敦煌国主也大笑起来。
“陛下,等小公主及笄,襄倒是想与陛下结这门亲事,不知是否高攀起?”秦襄公子笑道,似真似假的口吻。
西陵王却摆摆手,坚持拒绝道:“帝都太远,朕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舍不得她远嫁姚秦,襄公子的美意朕无福消受啊。”
场内一时十分尴尬,楚王子楚玉指着斗兽场内笑道:“依本王看来,小公主与相国大公子倒是情投意合,十分亲密啊。”
“听说小公主与相国大公子是表兄妹,如此一来,也算亲上加亲了。”有人随即附和。
西陵王志得意满地听着所有人的恭维,他的几个儿子要么就是顽劣,要么就是孱弱,要么就是为了一个女人让整个蜀国蒙羞,而这个女儿却成了平生最大的骄傲,只有她至今未曾惹出一点麻烦,反而让他在九国使者的面前有了高高在上的资本,越想越欣慰……
“萧梁世子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尖细通传声,整个斗兽场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人人都看着从台下走上来的那个年轻男人——他一身白袍面料普通却十分干净整洁,他的步伐不慌不忙,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整个脊背挺得很直,完全不卑不亢的态度。
他走上高台,对着西陵王微微鞠躬行礼:“萧陌参见陛下。”
西陵王原本的好心情丢掉了一半,指着三层台下的那个座位,漠然道:“萧梁世子请入座。”
三层台下,那是契约奴的待遇,让他来斗兽场也不过是为了羞辱他。
“谢陛下。”萧陌语气淡漠,毫不介意地往三层台下走去,在孤零零只有他一人的台子上坐定,他漆黑的凤目自然地看向下面的斗兽场内,一眼就瞧见了那个骑在马上的小女孩——
而她也正在望着他。
因为三层台下离她最近,所以他能清楚地瞧见小女孩看过来时微微蹙起的眉头。
萧陌忽然别开眼去,望向一身黑衣的蓄奴将军苍术,心思却飘得有些远,她皱着眉头是不是因为他又去见了夙锦?她对他失望了吧?
原以为她的腿摔断了,不会再参加复赛,却没想到她还是来了,到底奴隶大会有什么地方吸引着她,让她这么狂热地不顾断骨之痛也要坚持呢?
或许西陵家的人天性就是如此,对奴隶大会有本能的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