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舱门!速避!”吕朝暴喝,一朝舱下,一朝甲板上众人。
舱室中的灌同知机得快,顶盖舱门“唰”的一声关得严丝合缝。舱外众人无一弱手,更是纷纷纵起,转眼落于不远处的陆地上。此处离那浓雾弥漫处约有十数里之遥,地面虽湿滑但尚无淤泥,众人倒也不虑陷足。
“仓啷啷”,兵器出鞘之声连响,赤手空拳之人也俱都急催元力,目注半空,严阵以待。宁去病倒提长剑站于阵首,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远处袖手而立、刻意与众人拉开距离的青衣人。适才跃出之际,宁去病一直在关注此人,那从容不迫又快如魅影的身法令他心中暗自吃惊。
“轰隆”巨响声中,数十丈的浪涛落下,激起漫天水雾。一部分打在青鲸船上,它微微一沉,旋又浮起。
俄顷之后,水雾散去,站立于海中的巨兽露出真容。
“直娘贼地,这是个甚鬼东西啊!”有人发出一阵惊呼。
靠着两条粗约三十丈的后肢站立水中的巨兽,其头颅与身躯形似蜥蜴,露在水面的部分高近百丈,前肢甚短但五趾锋锐如矛,体覆厚鳞,背生山字尖鳍,口中细密獠牙上下交错,仔细看去似还挂着少许动物残骸。
这巨兽扫视了一眼下方犹如蝼蚁般的人群,漠然别转头颅,朝着斜向岸边走去,每迈出一步都激得海水掀起轩然大波。
看着逐渐接近的庞然大物,岸上诸人不由一阵骚动,有人开始低吟咒文,持有兵器者则蓄势待发。
“不可!”宁去病低吼一声,“这是忘川霸王兽,非人力能敌,看起来现在似对我等暂无兴趣,大家不可妄动!”
闻得宁去病之言,诸人动作略略一滞,那霸王兽似有所觉,硕大头颅转过,血红双眸中仍是一片漠然神色,巨口却猛地大张,撕裂心肺的尖利吼声响起,随之一道粗有数丈的淡灰光柱由嘴中喷吐而出,迅疾无伦的射向岸边人群。
诸人皆是凡境强者,反应自是极为迅速,转眼间连番人影飞退而起,但那光柱飙射速度实在太过迅疾,且喷出之后不断扩散,将拢地面时已变为覆盖二十丈方圆的范围,数人躲避不及,刚跃起即被光柱罩个正着,伴随着只来得及响起半句的惨呼声向下跌坠,那身躯似被高热熔化的猪油,尚未触及地表即已萎缩成三尺左右的一截焦炭状物体,然后“咔咔”几声裂为数块,洒落一地。
霸王兽一击得手,仰天长嘶,厉烈威势向着四周震荡而出,岸边逃过生天的诸人惊魂未定,被那无形凶威扫过,有人竟怪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地面泥浆之中。
宁去病面色阴沉,双眼眯缝看着海中那巨兽,掌中墨色长剑隐约发出一阵嗡嗡之声。
“宁少侠,我等之贱命,就全看你了……”站在后方远处的郦迟阴阳怪气的大声喊道。
宁去病没有回头,只是紧了紧手中剑,便要迈步上前,身旁吕朝一下伸手把他拦住,“你有几成胜算?”
“三成。”宁去病沉声回答。
“加上我呢?”
“不超五成。”
“好,我牵制,你主攻。”
宁去病转眼看向吕朝,点点头,难得的微笑了一下。
“二位,要去送死么?”那一直仿佛事不关己沉静无语的瘦弱青衣人突然开口说道,语声似金铁交鸣,不辨男女老少。“我不拦你们,不过……此刻可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宁去病身体一顿,霍然转首,目中精光闪现,“此话怎解?”他问道。
“适才你说,此兽对我等似乎暂无敌意,怎解?”青衣人不答反问。
“忘川霸王兽凶残嗜杀,现身后却未主动攻击我等……”
“它为何不主动攻击?”青衣人不待对方说完,截口再问。“是什么让它性情改变?或者换句话说,有什么事情比攻击我们更重要?”
他话中似有深意,宁去病二人不由沉吟起来。
俄顷之后,吕朝好像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讶异的说道:“阁下的意思是,这头凶兽莫非也在觊觎那蜃景之门?”
一直把面孔深埋在帽檐下的青衣人突然抬起头来,只露双眸的淡绿面具映入二人眼中。“此兽滞留于这海墟外环之中,据我所知应已有三百年往上。它属性本为土,更兼日夜受狂暴地气熏染,单就力量而言不亚于初入洞天境界的圣者。如今观之,它似已初开灵智,知晓那蜃景之门乃是逐盘古血脉而开,故此一直尾随我等之后,待蜃门大开之时,效那鱼跃龙门之举,穿越到原祖世界去……”
“就是说,这畜生把自己当成渔人,我等为鱼饵,钓那蜃景之门?”吕朝愕然而言。
“对,所以它没有主动攻击我们,”青衣人说道,“鱼饵没了,又如何钓鱼呢?”
“可恶!”宁去病狠声说道,“阁下既已看透此獠用意,不若你我三人联手,当可稳诛这畜生!”
“为何要杀它?它招惹你了?”青衣人淡淡问道。
“可是……”宁去病刚想要说什么,却又被青衣人呛了回去:“你去得,它便去不得?或者说,你要替原祖世界的人除恶卫道?”
宁去病的话被对方噎在口中,一时间未想到如何反唇,脸颊浮起一丝怒意。
吕朝看在眼中,呵呵笑着圆场道:“小兄勿急,这位先生并无别的意思,他适才也说了,目下出手还未到最佳时机,我等不若先观察一番那霸王兽的行止再说……”
“可是,那些人就白死了么?好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