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贝尔福是一个传统的苏格兰贵族,血液里流淌的都是决不妥协的性格。
面对小小的民国,竟然在大会议开始,就将矛盾对准了英国(当然这只是他的认为),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他站起来,浓密的大胡子抖动着,显然已经到了盛怒,即将爆发的边缘:“诸位,民国代表团草率的行为,应该被严厉的制裁,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如果这是一战之前的英国外交大臣,或许在场的各国外交官们会认真的听取建议。
但是现在,英国人的话不好使了。
日本代表团沉默不语,最关键的原因就是,英国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随时随地威胁到日本本土安全的日不落帝国了。经过了三十多年不计成本的投入之后,日本的海军俨然已经成为战前第四大海军强国,战后德国的公海舰队被拆解之后,一跃成为世界海军强国前三甲之一。
日本的联合舰队不管是从吨位,还是战舰的质量上,都要优于英国的远东舰队。当然,英国的本土舰队和地中海舰队都拿出来的话,还是能够完暴日本的联合舰队的。
加上,英国总是怂恿日本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日本政府在对英外交上也出现了一定的改变。
很明显的一点就是,日本在国际会议上,不再担任英国人应声虫的角色。
当然,解释的更容易一点,经历了四年的欧战,英国已经从一个不把钱当回事的超级大贵族,堕落成了一个欠债的破落户了。就日本政府那种势力的政治目光,还会把英国当回事?
加上在远东战场上,俄国军队开始反攻,日军已经退出了中西伯利亚和贝尔加湖地区,固守俄国在远东临近太平洋的几个城市,撤兵已经是定局。
庞大的军费开支,都是日本政府出的,英国就没有掏过一块钱,能没有意见吗?
再说,日本也巴不得看到英国成为民国政府的头号大敌,至少这样能够转移一部分民国对日本的不满态度。
贝尔福无奈,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法国人,只能把目光投到了哈定总统的身上。毕竟,拒绝在华盛顿会议上将民国作为一项议题作为会议一部分,是两国私下通过协商决定的。英国方面出面的自然是外交大臣贝尔福,而美国方面哈定总统首当其冲。虽然,真正谈的人不会是哈定,因为两人的身份不对等,多半是国务卿休斯的杰作。
但要是没有哈定点头,这个私下的协议会奏效吗?
可是让贝尔福吃惊的是,哈定竟然抹嘴不认账了,开口就是:“也许是我们忽略了一些重要的问题,在处理远东,乃至环太平洋问题上,民国是有发言权的。作为主办方,我认为慎重的对待每一个参加会议的国家代表,是妥当的,也是符合大会主题的。”
亚瑟?贝尔福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干巴巴的说:“我建议,会议暂时休会。”
作为日本代表团的团长,币原喜重郎站起来,连招呼都没打,就带着日本代表团离开。
这一幕让贝尔福吃惊之余,心头涌起了无穷的怒火。
而离开了国会大厦的民国代表团,已经乘车在回去的路上了。难的是,三大全权代表,加上王学谦都挤在一辆车上。这种场面确实很少见,顾维钧见王学谦平静过头的表情,不由的苦笑:“子高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为什么?”王学谦冷笑道:“如果如此强烈的抗议都毫无用处,那么民国就算参加华盛顿会议,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的,你们都清楚。还是干脆早点打道回府来的稳妥。”
王宠惠长叹一口气道:“谈何容易啊!”
他心里想的是,万一,真的万一局势到不可抗拒的那一步,他在燕京的房子最好能保住。真要成了曹汝霖那样,房子一把火被烧了,那才是哭都没地哭去。曹汝霖是罪有应得,担任交通总长、财政总长期间,多次对日借款,造成了山东主权的一再丧失。
可他王宠惠呢?
当了一任的司法总长,在民国内阁中,司法总长虽然也是内阁大臣,但也仅仅是比农林总长要稍微好听一点,别说卖国了,就是贪墨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忽然,王宠惠看着窗外的景色,发现汽车行驶的方向不是去美国政府安排的住处,而是去火车站。提醒道:“车开错方向了,这不是去住处。”
王学谦笑道:“没错,去火车站,我马上走。”
“这么急?”王宠惠没来由的心头有点难以接受,王学谦这一走,他的心头也觉得空落落的。要是接下来的谈判不顺利,下一个离开华盛顿的可能会是他。
王学谦似乎能够感觉到王宠惠内心的不舍和挣扎,笑道:“要不我留下,继续给英国代表团添堵,争取把法国人拉拢过来?“
顾维钧闻听,急忙摆手道:“你还是安心的走吧!我们会尽力将事情朝着预定的方向引导的,就不劳您的尊驾多费心了。”
“这话听着好像不太待见人啊!”
“哈哈……”施肇基笑道:“子高,少川是怕你再添几把火,最后连我这个民国的驻美公使都要和你去纽约买船票了。”
“子高,保重!”
“诸位,珍重!”
……
火车站台上,几位先后在留美学子拥抱告别,从施肇基开始,等于是之延续了一个两代人的奋斗。但是知识并没有让他们内心感觉到轻松一些,反而国力羸弱,让人的心头都有种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