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给你留点脸面,叫你一声陈先生。要是不给你这份面子,你算是哪根葱?”卢筱嘉瞪眼道。
陈群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可一转眼却笑嘻嘻的对卢筱嘉笑道:“卢公子,我不过是一个跑腿的小人物。这份活,也不是我求上来的,要不您把我给辞退了吧?”
阴不阴,阳不阳的回了卢筱嘉一句。
这下可把卢筱嘉给惹恼了,但是已经作为两家人联系的中间人,当然少不了等到谈判开始,才能退居幕后。
“你……”
卢筱嘉气呼呼的看了一眼门口荷枪实弹的卫兵,这让陈群突然意识到,跟这些手握兵权的军阀大公子们争口舌之快,是多么的危险。悻悻然低头不语,等待段宏业最后的决定。
段宏业早就等着能够和王学谦再次见面,卢筱嘉不知道,他已经得到消息,美国军火商来华,代表的就是惠特尼家族的继承人乔治,但是乔治先来的上海,和王学谦见了一次面。
要说两人没有一点关系,段宏业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而段祺瑞想要再从日本人手里贷款,已经不太现实了,能跟美国人搭上关系,说不定事情到最后还能有所转机。
存着这份心思,段宏业理所当然的点头道:“金铭九准备一份礼物,晚上我们去赴宴。”
陈群费这么大的劲,还不就是等这句话吗?
立刻眉开眼笑的答应了下来,立刻去准备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反倒是把主人卢筱嘉,凉在了一边,走了个干净。
越想越气,卢筱嘉顿时气不过,心说:“我倒要看看这个王学谦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对跟班麻贵说道:“去也准备一份礼物,少爷我也去看看。”
麻贵看了一眼在门口的哨兵,脸上有点不自在道:“少爷,您准备花多少钱筹备礼物?”
“买一支金笔吧,花不了多少钱。也就百十来块。”自从他老子当了督军之后,送礼对卢筱嘉来说可是个稀罕事,更别说送昂贵的礼物,心说一支百十来块,卖相过得去的金笔正好,也不是纯金的,但是笔头,笔帽得带点金子。一时得意道:“他们读书人,都稀罕这个。”
麻贵脸上一僵,心说:“看看王学谦座的汽车,会不开眼的稀罕一支金笔吗?再说,送礼讲究一个排场。笔这东西,不占地方,恐怕送礼的时候,不太好看。”
不过还有让麻贵跟为难的,因为卢筱嘉没钱了,可看自家少爷一副筹措满志的样子,他也不敢让卢筱嘉扫兴不是?
“怎么还不去?”卢筱嘉见麻贵站着不动弹,有些恼了。
“少爷,您……您没钱了。 ”说完,麻贵一拍衣袖,似乎说句话都要下很大的决心似的。
“没钱了。”卢筱嘉眼神不善的盯着麻贵,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你小子给吞了?”
“天地良心,少爷我哪敢啊!”
“那么我的钱呢?”
“少爷,您忘记了,老爷已经停了你每月的月列。这些天住在‘姑姥爷’这里,也不用花钱。但是我们不在浙江,商会的孝敬也断了。 ”麻贵苦着脸,沮丧道。
“这帮奸商,但是我还记得,我有一笔款子,有三千多块钱。”卢筱嘉不信道。
“您忘记了,上个月您定了一辆美国别克车,花了2300大洋,表少爷那里拿走了500大洋,这些都是您知道的。另外前些天花掉的,我们手里只有不到50块大洋了,还要留着给汽车加油的钱呢。”麻贵委屈道。
“这样啊!你小子怎么把汽车的货款给付了?留着钱,说不定过些天那些奸商就忘记了。”卢筱嘉一边埋怨着,一边想着对策。
麻贵叫屈:“少爷,不给钱,洋行哪里会让您把车开走吗?”言下之意在简单不过,要是国人的商行,面对卢筱嘉这样的恶客,也只能绕着走了。
不过卢筱嘉有办法,趴在窗口居高临下的瞅着院子,等段宏业的汽车一溜烟的不见了,顿时眉开眼笑转悠在何丰林的书房里,进去的时候两手空空,出来的时候,拿着一个青瓷笔洗,之后又去厨房拿了一个差不多颜色的碗碟,往地上一摔。
将手中的笔洗往麻贵的怀中一送,吩咐道:“去,包上,跟少爷去赴宴。”
麻贵一脑门子的虚汗,这可不是自己家里啊!
看了一眼在边上不知所措的仆人,卢筱嘉气势汹汹道:“听好了,这个笔洗掉地上碎了,谁都不许瞎说,要是乱嚼舌头,有你们好看的。”
说完,带着慌里慌张的麻贵去了自己的汽车,一步三晃的,略显得意。
其实,在何丰林的书房里,满屋子的物件,就这件笔洗看着有点意思。透着让人如痴如醉的青绿色光芒,让他爱不释手,关键是,这东西肯定值不少钱,一转手,他手里头,不就又有钱了吗?
发了一张请帖,却来了两拨客人,这种场景倒是王学谦没有料到的,尤其是他只准备单请段宏业,根本就没打算招待卢筱嘉。这让还专门在护军使何丰林的府邸,顺了一件东西,准备当礼物的卢筱嘉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