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担心什么?”段宏业躺倒在双人沙发上,枕着额头,还是想着钱的问题:“对了,筱嘉,你身上还有钱吗?”
“只有三百大洋了,这段日子生意难做。”卢筱嘉的生意,基本上都是在赌场,当然赌术平平的他,总是给人交学费的居多。
“三百,能干什么?”
段宏业撇了撇嘴,显然是看不上这笔小钱。再说了,虽然他们吃住都在何公馆,都不要钱。可出门身上总是要带上一笔钱的吧,不然不是要被人看轻了吗?
“还有一个事,要告诉你。”
“你说吧,我听着呢?”
卢筱嘉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段宏业,无奈道:“还记得当初王学谦给我们每人一万股铁路股吗?”
“有这回事。”段宏业想起这茬来,顿时来了精神,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当时我把这些股票放哪里了呢?哎呀……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有了这笔股票,段宏业甚至可以想象,自己能够在上海逍遥的过上两三年。
卢筱嘉没好气的说:“别找了,铁路公司在交易所上市了,但是无人问津。我们手里的股票,等于一张废纸。我算看出来了,当时的王学谦就没按着好心。”
段宏业怎么也想不透,王学谦怎么就不安好心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考虑的问题,现在他脑子想的更多的是,下午还去贝当路吗?可兜里没钱,出门底气不足。去了,也估计没戏。可要是在公馆里那该多闷啊!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股票的事。”
“既然卖不出去,分红总是有机会吧?”
哎……卢筱嘉彻底被段宏业打败了,要是分红的话,至少还要等三个月的时间。
再说了,这么不被看好的股票,分红的时候,能有挣头吗?
其实卢筱嘉比谁都着急手里的铁路股票,手上一直非常拮据的他,很难想象,一下子冒出一笔数万元的巨款,是什么样的豪气冲天?可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醒来之后,就变得意志消沉,甚至怨这怨那,就是出不了胸口的闷气。
一开始,他还偷偷的在铁路股上市的当日,去了位于爱多亚路的交易所,看着好像人不少,心里顿时期望也大了起来。他的化妆之旅倒是一帆风顺,在场的人一个都没有认出他来,是大名鼎鼎的浙江督军的大公子。让他既庆幸,又失落。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的心,一阵一阵的发凉。最后沉入冰河。
原来,整整一天,他怪在交易所上股票无人问津,连证券公司代售的地方,在开业的那一刻热闹过一阵之后,就变得冷冷清清的,这才意识到,手上的股票竟然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废纸。
过了一会儿,卢筱嘉神神秘秘的凑到段宏业的面前,小声道:“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他算账去?”
“谁?”
“王学谦啊!还能有谁。”
段宏业虽然是花花公子,没多大的本事,但也知道好赖,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可卢筱嘉却和他完全不一样,就像是被惯坏了小孩子一样,总觉着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其实得到便宜最大的就是他了。
段宏业好不给情面的骂道:“你小子脑袋被驴踢了吧?找王学谦算账,你活腻味了?要是他一怒之下,拒绝给你老爹交易武器物资,你爹还不把你踢死?算了,等会儿出门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免得你小子到时候犯浑。”
卢筱嘉临出门的时候,还是觉得段宏业的话怪怪的,总觉得不对劲。
在路上,想了一路,这才隐隐约约的觉察到,段宏业好像一不小心把一种动物和他老爹卢永祥放在了一起。
可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心情找段宏业麻烦了。再说了,他被段宏业也骂习惯了,不在乎卢永祥也蒙羞一次。此时此刻,在上海郊区的苏州河上,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在靠近河边的渡口,有一盏昏暗的马灯亮着。
突然,有人喊了一句:“来了。”
当一艘艘大船出现的那一刻,卢筱嘉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
他虽然感觉王学谦不靠谱,但是只要没有在军火上打折扣,他就不会惹上麻烦。看着从船上一箱一箱的枪械,被抬上了大车,卢筱嘉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只不过,这次交易,王学谦竟然没来,这不是看不起他们兄弟俩?
正当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到好像有人在叫他们。
走进一看,在昏暗的‘气死风灯’的灯光下,眼前冒出了一个外国人的面部轮廓,好像有点印象,但又不是太清晰。
“你找我们?”
来的正是皮维,看了一眼卢筱嘉,问:“是卢筱嘉公子?”
“没错,找本少爷有何贵干?”卢筱嘉仰视45度,这黑灯瞎火的,能看到些什么东西,眼前就是一团黑黝黝的,根本就看不真切。
皮维也干脆,根本就没多说话,从皮衣的内兜摸出两个信封,递给了卢筱嘉,说道:“这是给你们的。”
他只是知道,在民国做生意,尤其是军火生意,军需官和大人物的衙内都不能忽视。所以两个信封里包的是一笔钱。当然,如果是按照合作的条款,皮维是不需要付出这笔贿赂的。但是在进攻发起来,卢永祥想起来他的一个加强警卫团的装备也不怎么地,这才乘着交易的机会,追加了近二十万美元的军火订单,包括部分弹药。
而这两个信封正是这笔订单的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