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国饭店的休息厅里,周围时常走过大鼻子蓝眼睛的洋人,当然也有穿着像是大号燕子似的的日本人。一身的黑白装,出门就像是出席葬礼似的……
没想到第一个来的是林徽因,这让王学谦有些纳闷。随后到来的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陆小曼。
这才让他想起来。他昨天说好了要请客的。还没等他开口,陆小曼就从包里拿出一份报纸,递给王学谦说:“我父亲问您,这是您的意思吗?”
王学谦掂量着毫无重量的报纸,嘴角露出一丝不动声色的笑来:“这重要么?”
“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回答?”陆小曼小女人装的跺着脚,仿佛被轻慢了似的,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她不太好意思的问:“我能把这句话带给我父亲吗?”
“当然。”
王学谦心中冷笑。果然是官场中混迹久了,正主都没有跳出来呢?不相干的人却忙着想对策,找后路,用得着这么风声鹤唳吗?但这些话,他也不方便,也不会对一个不懂事的大小姐说,只是抱歉的笑了笑:“我让小冬来陪你们,已经给你们预定好位置了,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你们也知道……”
王学谦指了指报纸,对陆小曼说:“今天恐怕我要一些人拖住了。抱歉,抱歉!”
陆小曼已经得到了父亲要求的东西,也知道这些事情不是她能够搀和的。拉着林徽因去了餐厅。
走廊上,林徽因不解的问:“出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陆小曼夸张的表情之下,隐藏是那种让人有些不喜的优越感。她知道的秘密,林徽因不知道,这就足够了。其实她也是陆定听说她要来敲诈王学谦一顿法国大餐,才临时起意叫她给王学谦带一句话,有提醒的意味,当然也有撇清瓜葛的意思。
在林徽因的面前满足了优越感,赚足了面子之后。陆小曼这才瘪瘪嘴,无奈道:“应该是昨天的事。闹上了报纸。”
“昨天的事?”
“听说那个警察是城防司令的外甥,而报纸上的文章也只不过是揭露了他们的关系。不过听我爸爸说。好像挺严重的。”陆小曼再老成,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她能有什么主见?而且谈论的是政治敏感话题,连她父亲陆定,也拿不定主意,更何况是她了。
有了第一个人,王学谦也坦然了许多。
一开始的疑惑,还有被牵扯的烦恼放在一边,他开始静静的想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胡适、张彭春不像是会被人利用威胁的主,那么这件事情就是好心办坏事。但在王学谦的眼里,也不完全是坏事。坏事,有时候也会变成好事,就要看怎么利用了。
顾维钧赶来的时候,发现王学谦面前摆放了四五分报纸,他手里的那一叠报纸也顺手甩在茶几上,还没等坐下,就抱怨道:“让我怎么说你,你在燕京不过是走个过场,随州知道呆不长,为什么要闹出这种事来?”
顾维钧急匆匆的甩下一句话,捂着肚子,感觉好像有些不爽利。
王学谦笑了笑,也不反驳:“你先忙。”
“等着,我马上来。”顾维钧匆匆去了洗手间,就在他离开不到一分钟,胡适探头探脑的被门卫拦了下来。穿着一声土布长衫的胡适,这么看都不像是六国饭店的主顾,门卫当人不会客气。
要不是王学谦看到了,饭店的保安连棒子都抽出来了,说不定要挨一顿打。
胡适看到了茶几上的报纸,眼前一样,笑道:“子高,原来你也看到了,兄弟们帮忙,再说了,燕京的衙门虽然我们拿他们没办法,但是在报社,都是我们的人。”
胡适说这话,也算是在理,不是文化人,谁去办报纸?
至少报纸的主编,主笔,肯定是文化人。
胡适正兴奋的口若悬河的说着,突然脖子一缩,感觉身后阴深深的好像有一个影子,更让他紧张的是,这个影子仿佛散发着滔天的怒气和杀气,让他本能的一回头。
顾维钧那张因为生气而有些扭曲的脸,怒目相对,恨不得一口咬死对方的怒意,让胡适的心头一阵的紧张。他倒是和顾维钧有过几次接触,第一次他来拜访,第二次还是拜访,第三次胡适感觉机会成熟了,想要弄个公使当当,最后差点让顾维钧乱棍打出去……从心底里,胡适是很不愿意看到顾维钧的。
谢天谢地,顾维钧也是如此。
可就是这两人,却在一个不该见面的时候见面了。作为学弟,胡适很无奈的咧嘴笑道:“少川兄,原来你也在啊!”
“原来都是你捣的鬼!”顾维钧气的低下头找了一圈,却发现出门匆忙忘记带来‘文明棍’,不然恨不得给胡适的脑袋上来一下。让这个家伙脑袋清醒、清醒,就是打死了,这个世界也就清净了。
他早就看出来了胡适在政治上的幼稚,要是让他当官,在国内还好。不要紧的衙门里一塞,没人知道他的存在,说不定连他自己都会遗忘自己。可要是代表一个国家政府的公使,非出事不可。公使不仅仅是一个国家的外交使节,还有诸多的权力。国家体面先不说,民国时代,还谈什么国家体面。要是万一,这位稀里糊涂的在外头签署了文件,拿回国就是卖国啊!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要是没有胡适的闹腾,两天后,浙江议员抵达燕京,最多三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