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毕可汗执政以来,牙帐中的激进派迅速崛起,而栗特人便是其中一股重要力量。商人逐利,尤其像昭武九姓这种巨贾,对利益的追逐乃生存之本,那么如何才能博取巨利?当然是战争,只有战争才能让巨贾大发战争财,而财富与权力的有效结合,才能让栗特人在牙帐中拥有更大话语权,而话语权的增大,也就意味着权力和财富的增加,于是良性循环之下,到了某个时期,栗特人或许就会成为突厥汗国的半个主人。
阿史那思摩做为牙帐保守派的重量级人物,当然要利用自己的威望来说服和拉拢一些栗特人,以增加保守派的力量,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毕竟并不是所有的栗特人都是巨贾,都进入了突厥汗国的贵族统治阶层,大部分栗特人都还是卑微的“二等公民”,都在为生存而奔波挣扎,都希望有一个和平而稳定的经商环境。
于是,政治立场保守坚持南北和平的阿史那思摩,与政治立场激进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史蜀胡悉,当然就成了政治上的对手,彼此针锋相对,明争暗斗,矛盾激烈。
然而,这一次却出乎阿史那思摩的预料,史蜀胡悉不但没有反对他的提议,反而还支持,这就奇怪了。
阿史那思摩惊疑不定,犹豫了片刻,还是直言不讳地问道,“你也认为齐王北上戍边的传言十分可信?”
史蜀胡悉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目前局势对中土不利,内忧外患,迫切需要一个稳定的南北关系,而中土若想到达这一目的,就必须付出代价,但中土显然不想付出这个代价,不想被我们乘火打劫,于是齐王北上戍边也就必然会成为现实。”
阿史那思摩微微颔首,“中土这步棋走得非常好,以攻代守,化被动为主动,而我们却丧失了大好机会,束手无策。”
阿史那咄捺紧皱眉头,看了史蜀胡悉一眼,摇摇头,叹道,“中土若把他们未来的储君放在燕北,对我们的威慑太大,无计可施啊。”
“储君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所以这终究是个缓兵之计,不足为虑。”史蜀胡悉摇摇手,说道,“我担心的不是齐王,而是刚刚杀进燕北的白发贼,白发贼对我们的威胁才是最大的。”
阿史那思摩和阿史那咄捺四目相顾,眼里都掠过一丝不以为然,一群叛贼而已,有多大实力?能造成多大威胁?就算他们的背后有齐王的支持,甚至官方也在暗中给予支援,把他们“喂饱喝足”了,然后赶出长城,“驱虎吞狼”,但那终究是乌合之众,一群土狗而已,不堪一击。
“我在你们的眼里看到了骄狂。”史蜀胡悉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们的对手非常强大,而我们如果低估对手,后果只有一个。”
此言一出,阿史那思摩和阿史那咄捺顿时谨慎起来,仔细“回味”史蜀胡悉的警告,而这一“回味”立刻就发现了异常。
“关键不是驱虎吞狼,而是借刀杀人。”史蜀胡悉停了片刻,继续说道,“中土要借谁的刀?是不是借我们这把刀诛杀白发贼?中土人向来狡诈,如果我们如此猜想,则必然上当。”
听到这话,阿史那思摩和阿史那咄捺不禁面面相觑,如果中土要借的这把“刀”不是我们,那是谁?谁是借刀杀人的“刀”?要杀的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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