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三,夜,安州,鬼方。
木台寨,联盟统帅部,灯火通明,气氛紧张。
袁安站在地图前,一边做标注,一边向李风云解说当前各军所在位置,“郭明指挥虎贲军、雷霆第二军、莫贺弗部控弦和安州军正在攻打东湖戍,佯作断绝敌军退路,吸引和牵制敌军注意力;吕明星指挥骠骑军、联盟第二军、雷霆第一军和辱纥王部控弦,已迂回至战场北部,相机策应鬼方城;夏侯哲指挥联盟第五军、阿会部控弦、木昆部控弦和室得部控弦,已进入战场南部,迂回到敌军侧翼,给攻打东湖戍的郭明部以有力支持;明日,鬼方城内的军队休整完毕后,将由钟信指挥联盟第一军、第四军、雷霆第三军和部分辱纥王部控弦,出城攻击,向敌军展开凌厉反击。”
李风云微微颔首,转头看看站在身边的徐十三、李孟尝和慕容知礼,笑着问道,“你们猜猜,现在阿史那咄捺打算怎么办?是急速撤离,还是凭借自己强悍实力,与我大战一场,杀个血肉横飞?”
徐十三一如既往,神情冷肃,一言不发。
李孟尝不假思索地说道,“阿史那咄捺既然来了,劳师动众,气势汹汹,当然要有所收获,不会无功而返,尤其两军对阵之际,他更不会先行示弱,掉头走人,既丢脸又损威信,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但双方要是打起来,必定两败俱伤,而两败俱伤的结果对他很不利,拿下鬼方城的希望就极其渺茫,如果付出惨重代价后却一无所获,这个局面就非常尴尬了,所以某认为,阿史那咄捺极有可能凭借自己强悍实力,与我僵持对峙,暂时拖一拖,耐心看看局势发展,一旦事不可为,再行撤离,如此对上对下都好交待。”
李风云望向慕容知礼。慕容知礼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但他坚决拒绝留在方城,执意要随军北征。李风云倒是赞赏,也就同意了,但不允许他再上战场厮杀,以免出现意外无法向辽东慕容氏交差。
“某也认为阿史那咄捺要行拖延之策,毕竟以他的实力,进退无忧,除非长城内出兵支援,否则我们不要说吃掉他,就连与他打个两败俱伤都很困难。”慕容知礼说得很委婉,但切中要害,以现在大联盟内部汉虏两姓结盟的脆弱性,根本就是徒有其表,中看不中用,如果当真与抱成一团的突厥人大打出手,舍命相搏,首先崩溃的就是大联盟自己。
“你说得对,真要舍命相搏,未必就是两败俱伤啊。”李风云颇以为然,“我们自身的弊端很明显,看上去占有优势,实则不堪一战。”说到这里他看看皱眉沉思的袁安,又看看李孟尝和慕容知礼,“我们能看到的弊端,突厥人肯定也能看到,既然如此,你们为何断定突厥人不敢决一死战?”
“因为鬼方城下这个陷阱。”李孟尝说道,“突厥人错误判断了安州形势,结果一不小心就掉进了这个陷阱,虽然这个陷阱还杀不死他们,但教训很深刻,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安州局势的控制,一切皆有可能发生,这其中就包括长城内可能有大量军队已经进入鬼方战场,而为了降低这一仗的风险,决策上必然要保守一些,以确保万无一失。”
“难道明公希望突厥人主动攻击?”慕容知礼反问道,“难道在明公看来,突厥人出兵安州的目的,就是为了与我们决一死战?”
李风云笑了。慕容知礼这句话问得好,阿史那咄捺出兵安州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与对手决一死战,所以目前局势下,当然不可能倾力反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蠢事,阿史那咄捺肯定不会干。
“我们没有时间,我们不能与突厥人僵持对峙,我们必须攻击。突厥人不想决一死战,我偏偏就要与其决战,突厥人不想两败俱伤,我偏偏就要两败俱伤。””李风云大手一挥,语气坚定,“传令下去,今夜养精蓄锐,明日全线攻击,四面围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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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四,安州,蟠龙堡。
李子雄接到古北口急书,有要事商谈,立即见面。
这几天李子雄和杨恭道都是焦虑不安,忧心如焚,辗转难眠。鬼方那边都开战了,而古北口这边还是毫无成果,两人焉能不急?李风云是个妖孽,联盟内忠诚和支持他的人太多,他说北征弱洛水,就连刚刚投降的奚族诸部都乐意追随,可想而知北征之计已不可阻止,他们必须在古北口这边有所成果,即便中枢不予支持,他们也要利用自己掌握的已为数不多的政治资源,竭尽所能争取到更多支援。
李子雄、杨恭道忐忑不安,飞马赶到边市。这里的物资已堆积如山,同时戒备也愈发森严,长城两边以及幽燕豪门世家都派出精锐力量日夜护卫,想方设法掩藏真相,即便是欲盖弥彰,掩耳盗铃,但该做的还得做,不能授人以柄。
武贲郎将赵十住、镇将郭绚、副镇慕容正则联袂而至,神情严肃,看不出喜色。李子雄和杨恭道四目相顾,心情沉重,心生不祥之感。
“明公,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赵十住开门见山,直言不讳,“明公要听哪一个?”
李子雄抚须而笑,“先说好消息。”
“圣主急诏。”赵十住也不隐瞒,当即把圣主诏令的内容详细告之。
圣主和中枢支持安州北征弱洛水,并且为了增加胜算,辽东镇戍军将公开介入东北战场,给予默契配合。
李子雄和杨恭道大喜过望,不过心里的不详预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