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五,红水河,长汉城外,联盟大营。
李风云接到了大总管府的急件和李子雄的书信,看完后大为吃惊,急忙把斛律霸、呼延翦、井疆六斤蜚、山松子和若干大斧五位兄弟请了过来。
米庸因为率雷霆第二军与步利设阿史那咄尔一起北上弱洛水招抚霫族诸部去了,所以当年秘军仅存的七人中,有六位齐聚帅营。斛律霸等人心领神会,知道李风云召集他们要商讨的事情,肯定与当年恩怨有关。
六人围火盆而坐。李风云神情严肃,拿出大总管府急件,当众宣读,语气十分凝重。
听完之后,帐内气氛有些压抑。斛律霸等人面无表情,沉思不语。
行宫传出谣言,秘兵刀就是白发贼,矛头直接对准了裴世矩,这显然是突厥人的离间计,而宇文述等少数知情者,迫于当前内忧外患的困局,不得不想方设法维持中枢内部的团结,再加上圣主和中枢对安州和东北的回归又抱有期望,因此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在此刻挑起内部斗争。
突厥人的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而圣主和中枢亦不会上当中计,所以就有了安东都尉府的横空出世,就有了李平原出任安东都尉府的首任都尉,并且公告天下,李平原就是秘兵刀。由此不难看出,圣主和中枢的态度很明确,就是要拿下安州和东北,就是要一举建立开疆拓土之武功,至于其他的,诸如白发贼的真实身份,白发贼和杨玄感、裴世矩、齐王之间有何秘密,等等,统统不重要。
当真不重要?当真不会秋后算帐?荒谬,即便是痴儿也不会相信。政治斗争就是你死我活,圣主和中枢之所以网开一面,不过是想榨干对手的价值而已。
李风云等人虽然早有预料,早在怀荒与大漠巨贾栗特人安特尔“不期而遇”后,便已预料到秘密有泄露的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结果又是如此恶劣。
看到几位兄弟都不说话,李风云又拿出了李子雄的书信,再次宣读。李子雄说得委婉,但实际上难掩兴奋和激动,回归之情溢于言表,非常急切。
斛律霸眉头紧皱,望着李风云,冷声说道,“李子雄的态度并不重要,韩世谔、周仲、来渊等人对联盟豪帅的影响亦是有限,关键是你的态度,你的决策。”
“刀早就死了,秘兵刀早已成为历史。”井疆六斤蜚毫不客气地说道,“白发贼就是白发贼,白发贼不是秘兵刀,所以长城内的阴谋诡计对我们毫无作用。”
“空手套白狼?”山松子嗤之以鼻,“我呸!白日做梦,痴心妄想!我们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岂能再犯同样的错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当我们是一群不长记性的蛮夷?”
“回归必死!”若干大斧冷笑道,“当年中土抛弃了我们,某些人甚至联手敌人置我们于死地,如今就算我们把安州和东北拱手相送,彼此的仇怨又岂能轻易化解?”
“兄弟们稍安勿躁。”呼延翦连连摇手,示意大家不要激动,“实力,实力决定一切。当年我们单枪匹马,单打独干,呈匹夫之勇,根本不堪一击,如今我们虽然有数万大军,有一块地盘,但相比中土和大漠,依旧是草芥蝼蚁。与它们为敌,无异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所以要冷静,要理智,要吸取当年惨痛的教训。当年我们自以为是,骄狂自大,结果全军覆没,难道你们都忘了?”
斛律霸等人互相看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心中怒火。
“刀兄,你对此事有何见解?”呼延翦问道。
“自出塞以来,我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打得顺风顺水,甚至还成功说服阿史那咄尔背叛了牙帐。”李风云面露沉重之色,不紧不慢地说道,“运气来了,山都挡不住,但我们必须清醒看到,我们之所以赢得丰硕战果,关键在于两个方面,一是出敌不意攻敌不备,打了突厥人和东胡诸种一个措手不及,其二就是长城内源源不断的支援。”
李风云说到这里,看看众位兄弟,叹道,“我理解你们的心情,知道你们的怨恨,但我也多次告诉过你们,长城内之所以妥协,给我们源源不断的支援,固然有利用我们遏制和削弱大漠的意图,实际上也想看到奇迹。如果我们在长城内的帮助下,成功收复安州,横扫东北,推动南北对峙大局向有利于中土的方向发展,则南北大战的胜算必然大大增加。”
“一切为了南北大战。”呼延翦闻言,亦是低声轻叹。
斛律霸等人面面相觑,想起自与李风云重聚以来,李风云已经不止一次详尽分析和推演南北大势的发展,认为南北战争即将爆发,而中土胜算不大,甚至有可能输掉这场战争,而中土一旦输掉了这场战场,圣主和改革派必将在政治上遭遇空前惨败,对朝政的控制力亦将被削弱到极致,然后中央迅速失去对地方的控制,地方割据称霸,统一大业分崩离析,国祚败亡。
听上去匪夷所思的推论,斛律霸等人并不相信,但这些年来李风云创造了很多奇迹,尤其今年,李风云竟然从大河南北拉出了十几万人马北上出塞,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占了安州和东北,表现出了卓越不凡的能力,让他们不得不慎重对待。如果中土当真输掉了南北战争,如果统一大业当真崩溃,国祚当真败亡,中土再次进入群雄争霸逐鹿天下的战乱时代,那他们当然要一显身手,大展宏图。
“一切为了南北大战!”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