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当几个混混离去时,朗仔已经倒在地上,脸上红肿带血,身上也有几处伤痛,这个夜宵摊已经被打乱了,小贩依然躲得远远,不敢过来收拾。
朗仔痛苦非常,身体很痛,心却更痛,觉得自己是那么窝囊,那么卑贱,如果说这是一种沉沦,他简直就是沉到了深深的海底去了。
强忍着伤痛,朗仔默默从地上爬起,走向了黑暗的街道,小贩、客人、路人望向他的目光,或带着怜悯,或带着嘲笑,这个时候他是那么的孤独。
颤颤巍巍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朗仔的心里翻江倒海:“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生活要如此折磨我?为什么上苍要待我如此不公?难道我这样的人注定是要流浪潦倒吗?这样的生活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一个能不被人肆意欺负践踏的人?”
他在心里大声咆哮着,如果这些声音从他嘴里出来,估计会吓跑路人。
这时,朗仔走到了出租屋所在的路口,突然,无形的空气中仿佛有一股奇怪的能量窜入了他的身体里,让他的一颗心脏倏地加快跳动,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奇妙的感应。
朗仔突然觉得,就在今夜似乎有什么奇迹要降临到他身上。
朗仔突然觉得,他似乎会因为一次奇遇而产生巨大的蜕变。
遂着那股奇怪的能量,下意识,朗仔走向了路口旁的一个垃圾桶,不知是不是神智突然出了问题,还是受到那股奇异能量无形中的影响,朗仔一下子将垃圾桶给掀翻在地,在散落一地的垃圾中翻找起来。
垃圾都是附近居民的生活垃圾,住在附近的居民大部分都是外来的租客,都是社会下等人,或是小贩,或是店小二,或是地痞流氓,或是像朗仔这种因为意外或巧合流浪到这里的无业游民,因为这里的位置偏僻,房租相对金陵城其他地方要便宜些。
这样一群人的生活垃圾是很恶臭的,垃圾中有臭的馒头,有不知道摆放了多久的臭袜子,有女人每月“好朋友”来时使用的东西,上面还浸染着血色,血色都已经黑……
在这样的一堆垃圾里翻找,朗仔觉得恶臭扑鼻,意识到眼下自己的行为很疯狂,有些不可理喻。虽然他的生活潦倒,却在生活上还是保持着那么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洁癖,平日遇到垃圾都会避而远之,哪里会做出眼下这种在垃圾堆里翻弄的情况,问题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翻找着什么。
他只是遂着那股奇异的能量想要找到能量的来源。
半晌后朗仔便找到了根源,从垃圾堆里站起身的他,手中多了一件东西。
这是一幅画,一幅卷起来的画卷,不过单单从卷轴看来这幅画就已十分破旧,或是因为在垃圾堆里找到的缘故,上面布满污痕,散着熏人的臭味。
朗仔的双手紧紧攥着这幅画,越清晰感受到了那股奇异的能量,双手与画的亲密接触使得那股能量变得清晰,也变得更大更凶猛,他的双手都隐隐颤抖起来。
仿佛做贼似的,朗仔一口气跑回了出租屋,将房门关得死死,原本就是黑夜,朗仔租住的这间房子本来就很破旧很幽暗,此时房间暗黑一片。
暗黑之中,朗仔蹲坐在了地上,点燃了一根蜡烛,就着这团烛光,他轻轻打开了手中的那幅画,仿佛在打开某种神圣的圣物似的。
那股奇异的能量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以至于朗仔的身体都剧烈颤抖起来,然而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打开着这幅画,看似简单的一幅画,打开起来竟很困难。
手中的蜡烛有些滴蜡落在了朗仔手上,很烫,朗仔却顾不得,仿佛身体已经麻木,仿佛感知不到这股烫痛,即便是方才被打的伤痛,仿佛也已经淡化。
过了好半晌,当蜡烛都快燃尽的时候,伴随着一阵奇怪的嗡鸣声,朗仔终于将画给打开了。
突然,一阵更加奇怪的声音响起,那是一种咆哮声,确切的说,是一匹狼的狼啸声,伴随着这阵狼啸,一股强劲的黑色妖风忽然在黑暗破旧的房间里吹起,顿时将那根蜡烛给吹熄,同时将房间里本就不多的一些被褥衣服甚至茶杯都吹得凌乱翻倒。
整个氛围显得无比压抑,整个房间显得无比诡异,朗仔的整个人则显得无比震惊。
这时候,朗仔越清楚地意识到真的要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他只希望真的会有一种奇迹降临到他身上,而不是一场噩耗。下意识,朗仔以为是自己遇到了鬼,若是往常他必定害怕,他是怕鬼的,可现在已经走投无路的他,已经对生活充满悲观想法的他,巴不得自己能遇到鬼,当真遇到了鬼,他希望那鬼能带给他一些刺激,大不了被鬼给杀了。
抱着这样一种视死如归的念头,朗仔的目光凝注在那幅画上,眼前先是一片模糊,慢慢慢慢,模糊变得清晰,再然后他终于看清楚了……
画中分明画了一匹狼,一匹黑色的狼,神态显得是那样凶恶,配以它那分外狰狞的样貌,整个画面显得是那样逼人,仿佛带着凶猛的妖气和戾气似的,朗仔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些妖气和戾气,以至于他原本就在颤动的身体抖动的频率越大了起来,而他的肌肤、骨骼乃至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变得极为寒冷,宛如寒冬腊月的冰棱般。
这是一幅画着一匹黑色恶狼的狼画。
冥冥之中,朗仔有一种感应,觉得画中的狼绝非寻常意义上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