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宝玉初见黛玉就生好感,似认识般,并问黛玉可曾读书。黛玉回答:“只认得几个字而已。”
“可有表字?”宝玉又问。
黛玉摇了摇头。
“《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妹妹眉间若蹙,莫若‘颦颦’二字妙极,从此以后,我就叫你‘颦儿’如何?”贾宝玉笑道。
黛玉不置可否,再说初来荣国府,人际关系不甚熟悉,而这贾宝玉也有一见如故之感,还是走一步是一步,再说名字么,不过是虚的东西,没什么要紧的,于是对宝玉一笑,没有作声。
贾宝玉见黛玉笑了,只当她是同意了,越发得意,又想起什么似的,拿起自己身上佩带的通灵宝玉问道:“颦儿可有这样的玉?”
“那玉是一件罕物,岂是人人有的?你衔玉而生已是稀罕事,难道叫天下的人都衔玉而生么?那样的话,就不是罕事了。”黛玉笑道。
“什么罕物,还说通灵呢,你若没有,我也不要了。”宝玉语毕,竟从手上摘下玉来,狠命摔在地上。
黛玉一见宝玉摔玉,早已吓得大哭起来。
闻得黛玉的哭声,紫鹃大惊,急忙将玉捡了起来,急道:“二爷,林姑娘才来呢,你就这般使性子,叫姑娘如何想?你这一吓,保不准姑娘明儿个就回了江南,不在这里呆了。”
贾宝玉一听紫鹃之言,再观黛玉,果是吓得不轻,在一边哭泣,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那个不认识的应该是叫雪雁的丫环正在一旁劝慰。
宝玉见此情景,心生懊恼,说道:“颦儿别伤心,我不是对你的,只是家里姐妹都没有这个东西,单我有,也无趣。”
紫鹃见宝玉已服软,趁机将玉重新为他戴上说道:“快去老祖宗那儿吧,只怕一回来就这里来了呢,等姑娘好了,我再带到老祖宗那里去,你们那里再说话吧。”
宝玉听了紫鹃之言,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但黛玉仍在哭泣不止,想是自己惹的祸,待要劝解,竟不知从何劝起。
再说紫鹃所说极是,一放学听说黛玉来了,高兴得还没有和老祖宗请安就跑来了,也是该前往老祖宗那里去才是,只得叹了口气,前往贾母处而去,不在话下。
只是至晚间休息之时,黛玉竟还在哭泣,紫鹃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偏又不敢回贾母,怕下人担责,不想宝玉的大丫环袭人来了,问道:“还没睡呢?”
“林姑娘正在这里伤心,淌眼抹泪的,说是今儿个才来,就惹你家哥儿差点摔坏那玉,以后还不知会闹出多大的事呢。”紫鹃笑道。
袭人一笑,走近黛玉身边说道:“姑娘快不要这样想,摔玉算什么,还有更奇的事他都做过,若为他这种行为伤感,只怕你的泪都是流不完的,快别多心。”
见黛玉终是止住了哭声,又笑道:“我们那位爷,得知姑娘身体不舒服,晚饭都没有吃,知道是自己惹的祸,急得什么似的,偏央了我来赔礼道歉,还说不知姑娘爱吃什么,只管吩咐了,要我去端来,可别饿坏了身子。”
“烦劳姐姐了,是我多心了,只是一路行来,身子感到乏,真的是没有味口,替我谢了他罢。”黛玉回道。
袭人见黛玉言谈不俗,举止雅致,再观她神情,知她不是说的假话,于是又和紫鹃、雪雁叙了一回话,方才回去复命。
翌日,宝玉急得什么似的要先见了黛玉方才去上学,无奈黛玉连日来舟车劳顿还未起,只好作罢,在小厮的陪侍下上学去了。
如此一段时日,黛玉晨昏定省至贾母处请安,每天和三春姐妹等人玩在一处,又有宝玉的讨好,思念家乡和父亲之事也淡了下来,不似刚来时的夜夜伤感。
这一天,和三春姐妹等人在园中玩耍,不一会儿,竟有家人来传,要黛玉到贾母处,说是北静王府来人,奉北静王妃卫若云之命,接黛玉到北静王府玩几天。
黛玉知道北静王府的卫若云与母亲贾敏是闺中密友,亲如姐妹,也知道,亏了那位叫水溶的哥哥为母亲扶棺,才让母亲的丧事未有遗憾,虽说从未见面,但心存感激,一直也想当面道谢。
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于是连忙到贾母处辞行,又带了些衣物,携了紫鹃和雪雁二人,贾母不放心似的千叮咛、万嘱托一番方才放手,黛玉上了北静王府派来的马车,往北静王府而去。
来到北静王府,早有北静王妃携一干下人恭候在外,见黛玉自车中下来,卫若云一把将黛玉抱入怀中,痛哭不已,又惹来黛玉一阵伤心。
“好啦,好啦,都是姨母的不是,你母亲可是舍不得你哭泣一丝一毫的,都怨我,瞧小人儿哭得,我见犹怜啦。”卫若云急忙替黛玉擦泪,拉着她的小手往王府走去。
一路行来,但见佳木茏葱,奇花异草,遍及花园,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贯穿于整个后花园之中,往南看,飞楼插空,亭台楼阁,往北看,翠竹郁郁。
更奇的是,堆以山丘,延缓北上,上种有树木,从叶形上看是桃树,只见枝叶茂盛之极,依山丘之形,巧夺天工,似自然而成,这布局,一见之下,竟有熟知之感,只是一时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扶了黛玉到亭中坐下,北静王妃卫若云问道:
“玉儿,可喜欢这花园?”
林黛玉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既然来了,就在姨母这里多住几天,这园子,是溶儿辛苦从江南的园林风格延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