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了,陈静给桑苑道了别, 又试探着对陆之遥挥挥手, 陆之遥总算没像以前那样冷着个脸事不关己站着, 对她略提一下嘴角。
陈静转过身去,穿过马路的时候突然心情大好。
也许有戏!
桑苑的沉默持续了二十分钟。
从和陈静分别开始, 一直到走回家门口, 在握住门把的时候,例行公事一般地对陆之遥说了声“再见”。
回答给她的是陆之遥“砰”的一声甩上的门。
桑苑揉了揉额头, 也打开了自家的门。
缘,真是妙不可言。
陆之遥虽然不见了,可他姑姑, 正端端坐在她家,一边嗑着瓜子儿, 一边和她外婆聊着天。
见到桑苑出现在门口, 她将挺出来的瓜子壳扔进垃圾桶, 反客为主地招招手:“哎呀,苑苑回来了, 快快快,快进来。”
桑苑笑笑,和她打了声招呼。
他姑嘴不停:“刚还和你外婆说起你呢, 说你以前经常拿第一, 拿奖状。这次考得怎么样?第几名?”
老太太坐沙发上, 一边摇着蒲扇, 一边把目光殷切地投过来。
桑苑有点尴尬:“我数学没考好, 这次班上第十三名。”
老太太一张脸立刻垮了下来。
陆之遥姑姑拍拍她:“胜败乃兵家常事,没事没事。”
她虽然笑着,脸上却有点儿得意,又说:“我那便宜侄儿这次还行,下午老师打电话过来说拿了个年级第一,算他懂事。”
老太太黑着张脸,勉强一笑:“还是小陆好,不让你操心。”
“他敢让我操心,我就把他赶出去,我还不想白养个废物!”他姑喜滋滋的,又看桑苑一眼,“陆之遥也该回来了,我回去看看。”
陆之遥姑姑跟打了胜仗似的,昂着头挺胸阔步离开她家,门一合拢,桑苑就听到老太太干枯又严厉的声音:“你站好!给我说说,你这次考试怎么搞的?”
不知道是不是人和人凑在一起之后,都会有攀比炫耀的心思。
从桑苑记事时开始就这样。
小时候还不论学习的时期,老太太就爱在一群大人聚集的时候,将桑苑推出来,让她唱几句。别的小孩子都唱歌,她唱戏,□□灯记,老太太每每就满脸得色。
大一点了,就表演书法、表演弹琴。
再往后就是拼学习,拼奖状,拼三好学生。
高中开始,桑苑跟不上学习进度,成绩掉下来,老太太没了炫耀的东西,每次考试后就叨个不停,像是把少说的话要在这时候都说出来似的。
老人家就那几句话,翻来覆去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时针指向十一点,才觉得累了,挥挥手,要让桑苑走。
等桑苑转过身,又像想起什么了似的:“这个暑假你就别玩了,好好补下你的成绩。明儿我去给你报个数学补习班。”
***
对于桑苑来说,暑假的生活和学校没什么区别。
早上六点起床,晨读英语。早饭吃完后,紧紧张张的开始做暑假作业。
中午能睡一个小时,一点半的时候起床去补习班。
晚上回来后,又得预习课文。
补习班上能看见不少熟面孔,他们年级有好几个人都在这里补课。
桑苑的同桌就是她本来的同班同学。
叫胡诗怡,是个留着刺猬头短发,身材稍胖,不太起眼的女孩。
桑苑高一的时候并没有和她接触过,来到补习班后还是第一次和胡诗怡说话。
作为一个班的同学,她俩自然而然坐到了一块儿去。
周围其他同学则是外校学生。
十六七岁是个敏感高傲的年纪。
胡诗怡一开始没想过要和补习班上其他人有接触,奈何桑苑长了张亲和力极强毫无攻击力的脸,模样还不错,没过上几天,前后坐的少年们就主动来搭了话。
胡诗怡有些受宠若惊。
对于桑苑来说,在补习班里面看到谁都不会觉得惊讶,唯独看到纪亦让她觉得惊讶。
这人不管走到哪儿都能迅速收割一批友情,没过上两天,周围就堆了不少狐朋狗友,不管男生女生都乐意围在他身边。
每次桑苑看过去,就能见到纪亦和他朋友们有说有笑。
她觉得纪亦纯粹是来这里交友来了。
毕竟按他的数学成绩来说,他该给别人补习才对。
他俩一次都没说过话。
到底只是补习班,老师从来不会认识他们这些学生,也不管他们有没有上课,听没听懂,只按照自己的步调,把整个高一的知识点迅速直白地展现出来。
枯燥无味的课堂让人觉得索然无味,就算桑苑挺直了腰背,努力想要集中精神在学习上,也根本没法听进去一个字。
她觉得自己数学该不及格,还是得不及格。
桑苑家的老太太管得紧,可谓迫不及待等着桑苑重新夺回第一名的荣光。
大热天的下午,整个城市都散发出慵懒气息的时候,老太太还能隔三差五摸到学校来偷偷监督桑苑。
她突击时间不固定,停留时间大概只两三分钟,不过是看看桑苑有没有老实来上课,有没有开小差。
纪亦坐在教室最后面,每回透过窗户看见老太太偷偷摸摸往里面瞅,就忍不住想要叹气。
要他被人这样监管着,怕早就头疼了。
一天天的生活像是齿轮一样机械地重复着,眼看着时间不紧不慢就要迈入八月,终于有意外打破了规律的生活。
七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