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远打开相册,里面竟全是尹蔓的照片,吃饭的、聊天的、介绍产品的……还有各种腰部腿部的特写,尹蔓恶心坏了,真想扇他两个耳光,姜鹤远越看越控制不住怒火,将照片全部删掉,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备份呢?”
小钱惊魂甫定,畏畏缩缩地叫道:“没了,我没留备份!”
姜鹤远将他的脑袋“咚!”地一下按在柜上,其声音响亮一点不亚于李钧老婆的铁砂掌,看客们一震,听着都替他犯疼,若说刚才是顾着看热闹不劝架,现下在姜鹤远显而易见的威压中,根本不敢再上前,生怕殃及了鱼池。
姜鹤远凛若冰霜,再次重复:“备份呢?”
小钱面如死灰,明白这回彻底逃不脱,用手抱住脑袋,战战兢兢地打开电脑,当着姜鹤远的面将电脑里的照片全删了。
姜鹤远厉声警告:“要是让我在任何地方看见这些照片,你自己知道下场。”
他胆子小,头差点晃成了拨浪鼓,诚惶诚恐道:“不会的,全部删完了,绝对不会。”
姜鹤远动手的气势吓住了不少人,李钧老婆看小钱被打成那样,心里有点犯怵,正考虑着要不要再上去撒泼,他已不顾周遭沸沸扬扬的议论,带着尹蔓径直离去。
摆脱了荒谬的闹剧,两人坐在车上,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女人的河东狮吼。尹蔓缄口不语,一帧帧晃过的全是自己在大庭广众下的口无遮拦。又在姜鹤远面前丢人现眼了,这次简直丢脸丢到太平洋,老天好像和她有仇一般,总能让他看到自己最不堪的模样。
姜鹤远面色难看,尹蔓猜他大概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人,那泼妇在他身上又抓又挠,如果不是自己,他根本不会受这一遭。
她心中有愧,想说点什么,憋半天却只憋出一句:“是她先骂我的。”
“我知道。”姜鹤远语气冷厉:“为什么让他摸你的手?”
“我没让,他自己要摸的。”
“他摸你就让他摸?”
他好久没用这种态度对待过她,尹蔓突然觉得委屈,被李钧老婆含沙射影时也没那么委屈,提高音量辩解道:“我根本没反应过来!”
她不是不知道李钧的心思,但李钧一没有挑明,二对她还算有用,所以她也只是装傻充愣地躲过去,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
姜鹤远见尹蔓情绪激动,也察觉自己问得不太恰当,抑制住那股突如其来的火气,毫无起伏地说:“好了,算了。”
这句“算了”对于尹蔓而言却是火上浇油,她不休地追问:“你也像他们那么看我,对不对?”
她想起刚才旁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她就知道,无论姜鹤远再对她怎么样,其实心里还是瞧不起她,认为她德行败坏,就像第一次在醉生的洗手间,他那么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指责她无可救药。
尹蔓不懂自己在气什么,怒气在体内横冲直撞,气得脑子都不好使,一时冲动,鲁莽地将手伸出来:“摸个手有什么稀奇的!你知不知道在醉生有多少人摸过我这双手?”
姜鹤远闻言,刚压下去的火又冒了上来,脑内浮现出她依偎着原皓的模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漠然道:“就此打住。”
他语含威胁,声调异常冷峻,尹蔓转头看窗外,喉头酸涩,不再言语。
姜鹤远目不转睛地开着车,全程没再理尹蔓,气氛犹如死水一潭,到了家,他将车停在停车场,两人却都不动弹,像卯着劲似的,姜鹤远突然感觉没意思得很,无聊至极,淡淡地说:“开门,下车。”
尹蔓还是没有声音。
他一侧眼,却见她用头发挡着脸,脸上全是泪。
姜鹤远的心蓦地软了下来,斟酌片刻,低声道:“我没那么想你。”
尹蔓一听哭得更凶,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还要拼命压抑地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眼睛揉得通红,上次见到她这么孩子般的哭法还是在李老师面前,可怜兮兮的。
“我的错,知道你被骂狠了,”他叹了口气,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受气包。”
尹蔓用力摇头,单手撑着太阳穴捂住脸。
不,他不懂。
被陌生人诬蔑不难过,被在乎的人冤枉才难过。
有人保护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