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想要朕回心转意?反正你也从不在意不是吗?”秦昊尧的俊容上依旧没有任何软化的神情,依旧疏离冷淡,冷哼一声,更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难以亲近。
但他的冷漠,仿佛已经在彼此之间画上了一道清楚的界限,要她不再靠过来,不再过界,穆瑾宁却不曾被他的寒意冻伤,相反,她却更是朝前走了两步,两人的身子相互贴合着,或许对于这世间所有的女人而言,秦昊尧的霸道残忍令人却步,他对感情的执着却又令人向往,但同时拥有这两面的人才是秦昊尧,才是大圣王朝的天子。她若想留在秦昊尧的身边更久的时日,就该容忍接纳他的一切,正如——他也在费力容忍她的每一面,也想要将那件事用时光磨平,当做不曾发生。
他若不是想留住他们的感情,早就可以将她抛弃冷落,哪怕不曾治罪与她,也可让她在景福宫里自生自灭。她的确知晓这些日子都不曾让自己释怀的,并非只是她无法救得了李暄,更是她甚至要失掉的这段得来不易的感情。他的冷酷残忍,也曾被人当成是不愿靠近不愿真心对待的理由,这些年来,当真能让他觉得是真心的相爱的,就只剩下这段感情而已。因此,他才看的那么重,才会那么珍视。
若是他们两个人其中任何一人轻易松开了手,放弃了这么多年的纠缠,这份感情也就随风而逝,没有半点值得留恋的价值。
只是她比任何一天还要确定自己的心,她不想松手,更不想毁掉他们的现在和将来。她迷失了一个过去,一个曾经,她唯独能够把握的就是当下。
他对自己越是冷漠,就越是看得出他的在意和偏执,穆瑾宁扬起白皙脖颈,凝眸望着他黑眸之内只剩下的疏离,她却不再惧怕了。
过去他盛怒的时候,哪怕一瞬间,她也曾经害怕过,也曾经受过不小的惊吓,但直到她这些天来反复想着,为何他迟迟不肯放过李暄的真正原因之后,她并非不能理解他。
她给他的伤害并不亚于他这些日子对她的冷淡,哪怕他是一国天子,她的抉择无疑是在刁难他。
她的眸光宛若流离的日光般默默从他的脸上移开,她一直很在意,在意自己会抛弃的过往,因此觉得秦昊尧对她再好,她也只是努力延续过去的生活一般平静麻木,却忽略了自己心中的改变。
她是头一回真真切切听过心中的声音,不过问不知道消散在哪一个角落的过去的自己,而是询问自己这约莫一年来的心境……安安静静地找到了答案,她的处境的确艰难,但她也并非只是想要找到一个安然无恙的避风港,因此而千方百计格外迫切地想要讨好天子这般令人憎恶不堪。
“对于我而言,无论是穆瑾宁,还是崇宁,抑或是贞婉皇后,只是我根本无法握在手中的过去而已,看不到,摸不着,仿佛是别人的故事一样。”穆瑾宁垂下长睫,缓缓探出柔荑,轻轻覆在秦昊尧的手背上,她说的不无动容,感慨万千。“回到宫里大半年了,皇上是如何怜我惜我,如何宠我疼我,我都是真心感受,真切体会……当初在江南,我对皇上就已经交出了自己的心,但皇上前往战场杀敌,听到皇上受了重伤,我才发觉自己的心也会疼,而并非只是独自承受皇上给我的所有情意而已。这些天我见不着皇上,头一回如此孤单,我唯独笃定的是一件事,不想眼睁睁看着皇上离我越来越远,不想眼睁睁看着皇上对我收回所有感情,我后知后觉,可怜可笑——”
秦昊尧的眉宇之间,渐渐舒展开来几分,这些年来他并非头一次听到穆瑾宁对他表明心意,他本以为今日要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穆瑾宁坦诚的心思,却让他除了意外,的是惊喜,只是他依旧不曾流露在表面,将这份欢喜掩藏的极深。他不再故作冷傲姿态,指节暗暗勾动,毫不迟疑地握住她的柔荑,他总是很难拒绝她,仿佛两人原本就是感情上的冤家,欢欢喜喜,悲痛离合,他不再抗拒心中的高兴,稍稍一扯她的手臂,就将她拉入怀中。俊脸贴着她的螓首,贪婪痴迷地绣着她清新的发香,他愈发迷恋她,也愈发在意她,哪怕这更像是一种无法治愈的病,秦昊尧明白他兴许这辈子都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却又甘之如饴,心甘情愿。
他们在很多年之后,才了解感情的真谛,却比起年少夫妻更懂得捍卫自己的感情,这才是难能可贵的。男人的天性,或许本是会更迷恋女人美丽容貌,却痴迷再深,也不见得会付出一辈子来面对一个女人,但直到他遇到了穆瑾宁,才有了变数。
但他却不觉得有任何的可惜,他高兴的是——他的人生,还能有这个变数,否则,他哪怕有后宫三千,也不见得有这般铭心刻骨的真情。因为生在帝王之家,身在险恶皇宫,他绝不轻易信人,即便是同床共枕的女人,哪怕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也不会全心相信。正如这世上历朝历代的帝王一样,身在高处不胜寒,从来不缺女人,也是一种遗憾。
重新回归他的怀抱,并非只有熟悉的暖意,他总是将她抱得很紧,仿佛要把她揉入体内般用力,她的指节深深攀附在秦昊尧的华服上,眸光一暗再暗:“走出凤栖山下大食族内,看到了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再度遇见了皇上,朝夕相处,我并非只是被这段感情而感动了。我的心越来越靠近皇上,数月前在上书房内心痛难以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