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也不小心些,早知就让雪儿端去,也不会烫的如此厉害了。”
雪儿一边低声抱怨,一边为她涂上治疗烫伤的膏药,继而为穆槿宁缠上白色纱布,大夫来看了,说约莫半月才会见好,这双手可要仔细养着才行。
她不曾说出实情,也全无听进去雪儿的话,独自神游天外,陷入沉思。
将帕子送去沈樱之后,她鲜少再来雪芙园,而秦昊尧自从那一夜之后,也不再踏入她的地方。
在王府内,众人都看得出来,秦昊尧的厚此薄彼。
她看的越来越清,他娶她,不过是要她受他摆布。
眸光一沉,雪儿不小心触碰到她的伤处,她咬牙,幽然清醒过来。
她在书房看到的画卷,绝不会是那一张!
她猝然紧握双手,无奈更是牵扯到疼处,痛的呼吸一滞。绝不可能是她的画!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她在鸣萝的秘密,很快就会被秦昊尧一个一个揭开!
他心机深沉,更善于抽丝剥茧,只要他怀疑的,绝不会逃过他的手掌心!
想到这里,她面色苍白如纸,这一日的疲乏,让她瞬间不堪重负,身子一晃,若不是雪儿扶住她,她几乎连坐着的力气都丧失了。
“郡主你脸色这么难看,是身子不适吗?雪儿去叫大夫吧。”
“歇歇就好了。”穆槿宁轻摇螓首,浮白的唇,努力牵扯一道笑意,她起身,缓缓走向床畔。
她昏昏沉沉睡去,这一夜梦里许许多多的面孔,许许多多的身影,她宛若无神野鬼穿过,最后她虚浮着脚步,走入那间平房之内。
躺在木床上的女子,目光呆滞,她的手中握着一只簪子,面无表情,狠狠扎向腿部。
血珠,从腿上孔内溢出。
她突然惊叫一声,那一刻,木床上的女子似乎被惊动,猝然抬起脸,直直望向她。
那是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孔!
她像是被人用力捂住口鼻,挣扎不得,几乎要窒息而亡。
“郡主,发恶梦了?”安抚着突地坐起身的穆槿宁,雪儿掏出帕子替她擦拭额头的汗珠,又将茶水送到她嘴边,轻声说道。“喝点茶,定定神吧。”
她的眼底,默默有了光亮,也缓缓恢复了神智,这才发觉身上的里衣竟也全部湿透,贴在肌肤之上,像是在大雨中走了一趟。
就连在梦里,她都压抑自己。她已经不想再去回想过去的往事,多想无益,但她却无法忽略,她终究还是怕的。
怕一切大白天下。
“发了一身汗,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她侧过脸,对着雪儿说道。
屏风之后,热气漫漫,她褪下里衣,踏入温热清水之内,将整个身子都浸透着,肌肤上覆上粉红颜色,却依旧很难融化她内心的冰冻。
趴在浴桶边缘,她枕着自己的双臂,闭着眼眸,长长睫毛上也一片湿润,长发披散在脑后,发梢在水中卷曲飘着,宛若水草。即便不露半分春色,却也不掩春色无边。
“王爷。”雪儿刚端着水盆走出屋子,一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个男子,前头的是王爷,身后尾随的是下属王镭。
王镭朝着雪儿说道:“去准备准备,王爷要在雪芙园过夜。”
秦昊尧推门而入,脚步停在屏风之前,看到的便是这一幕情景。
水汽漂浮在空气,营造朦朦胧胧的雾气,虚无幻境,让她看来,宛若身处琼瑶仙境中的无忧仙子。
“郡主刚刚沐浴,还未起身,好像睡着了。”雪儿压低嗓音说道,却被王镭冷眼一拉,拽出了门外。
她的双手垂在桶外,右手伤的最重,肿的厉害,白色膏药涂了厚厚一层,却还是不曾消去半分。
那是美丽画面之中唯一的残缺。
至少天上的美丽仙子,不会受伤。
他坐在圆桌旁,目光始终锁住她的身影,她太过疲惫,在温暖的清水中睡得安宁,只是下一瞬,她的双臂松开,整个人渐渐沉溺下去,清水已然漫过她的肩膀,淹上她的脖颈,下一刻她的脸都埋入水底,呼吸就要被吞噬。
一双有力的臂膀,穿过她的腋下,将她猛地从水中提了起来,她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睁开那双清亮灵动的美眸,很慢很慢眨动着长睫毛,幽幽地凝望着身前这个男人。
他长臂一伸,动作敏捷,将挂在屏风上的白色外袍,利落裹在她的身上,将湿漉漉的玲珑身子从浴桶中抱了出来。
她光嫩的双臂从衣袍中探了出来,环绕着他的脖颈,宛若慵懒的猫儿,更像是一朵轻盈云彩,在他走出屏风将她放在床沿之上,她却依旧不曾松开双手。
她的温热湿润,就偎贴在他的胸口,惹来毫无缘故的激昂。男人总比女人更容易蛊惑,他不以为然,任由她依赖在他怀中,迟迟不离开。
“尧哥哥……”她仰起头,将螓首靠在他宽阔肩膀上,她还未彻底清醒,也分不清现实幻境。
她的这一句轻声呢喃,却让他的眉宇之间,染上转瞬即逝的阴霾。
她的嘴儿,向来很甜,但他嫌少应过她一厢情愿的亲近。
那双眸子之内,盈盈凝视他,仿佛是清澈水波,潺潺流动之间,就要化开彼此之间的嫌隙和封冻。
这般的温存,却也只是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他猝然推开她,面色愈发冷漠疏离。
“以为你受了伤,本王就会怜惜你?”他反问,突地站起身来。
她的烫伤,是否也宛若后宫女子,引来注意的一种心机罢了?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