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萱然心里有些愧疚,在梅亭上那天她听见李悠悠与另一女子窃窃私语的时候就该清楚白天或者今晚之前就要提醒云凝若一番的,没想到竟心神激荡糊涂到这地步,竟外出晚归忘了这事。若非今日季酩带她走过园林听见丛林中的动静,那凝若现在已经成了什么模样?云萱然心里一团乱麻,也没怎么深想季酩为何专门绕远路打丛林里过。
云凝若怯怯地跟着云萱然走着,双腿依旧发软,明明说是大殿下邀她进亭一叙,不知道为何转眼间就变成了另一个面容猥琐举止放荡的男子,那么大殿下在哪儿,若是他知道自己差点被……会不会嫌弃她呢?想到这儿,云凝若咬了咬下唇扯住云萱然的袖口道:“大姐,我、我可否先离开一会儿,你先回去便是。”
云萱然转过头来,眼神在云凝若左右躲闪的瞳眸上略略停留:“你还不知自己被陷害了吗?”
云凝若表情僵了僵:“大姐你在说什么?”
云萱然垂眸将云凝若身上披的大氅拢了拢,显然有些生气,但仍平稳着语气道:“你前些日子遭了人嫉恨,今日便是她的反击。”
云凝若似乎是信了,似乎又不敢相信:“是谁?”
这丫头平素看着也算精明,不成想心思如此单蠢,现下依旧不明事实,云萱然皱了皱眉头:“给事中千金李悠悠和她的友伴。手段如此恶毒,你之前没发现任何预兆?”
云凝若惊了一惊,站定思虑片刻,发懵道:“何苦,今日午时她方刁难我落座,本以为也就过去了,竟有如此行径?”言罢手脚冰凉,“我竟不知,我何时惹了她。”心里难过不已,又是惶恐又是疑惑的,整张脸都拧巴在一起,微微垂头深想。
云萱然叹了一口气,对她道:“你且告诉我,是不是收到大皇子的传信?”
云凝若瞪大了眼,很是惊讶的样子。
云萱然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云凝若袖子里半遮半掩的一张纸,道:“信件给我。”
云凝若捂住了袖子,支支吾吾道:“没、没有。”
云萱然冷声道:“不给我也行。那我且猜一猜,前几日游园你得了大皇子的青睐,被李悠悠记恨,几番刁难你过后尤不解气,干脆伪造大皇子书信骗你溜出寝院与人私会,然那私会对象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大皇子,反而是形容猥琐的给事中府公子李正铭?”
云凝若低头抿唇并不言语,心里的确是清醒过来了,却不肯开口服软,觉得难堪得很。
云萱然继续道:“我多日前劝你,你终究是听不进去。今日若没人阻拦,你可知道后果?申诉无果,毕竟你不守闺誉私自出院。说出真正缘由,又进退两难。”
云凝若本来自己就难堪,又被样样都比自己强的大姐如此训斥,听得重语难以忍受,拢住衣衫就跑回寝院去了,宵禁仍旧继续,守门嬷嬷还在门口小室内待着,云萱然眼疾手快将人拉回来走入暗处,低斥道:“还这么鲁莽?”
云凝若面色难言,将头别到一边去。
——
第二天一早众人心照不宣,都没有提昨日发生的事,好像季酩从来没有来过,但云萱然明显感觉,气氛有些诡异,比如,裴韶安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云萱然冻得今日都没怎么缓过来劲儿的侧脸,目光显然把它当成了某种不知名红晕;比如,君予幽拉住云萱然半边袖子打量她半晌露出似乎悲伤似乎歉意的眼神,将云萱然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比如韩绘语矛盾的很的表情,好像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本能觉得云萱然不可能胡来,因而压制住了满腹疑问。
这就导致,四人一路都没怎么说话,诡异的安静与深沉。
云萱然休息的并不好,眼底青灰被脂粉刻意掩藏住了,但满面倦色还是显示出一些端倪。
迎面走来君墨汀一行,他面无表情却又满面坦然将目光投过来冲一行人点点头,云萱然嘴角微抽,瞪了君墨汀一眼,然而他并不接招,淡定自若地看了回去,便侧身过去了。
以前真是没有发现,原来这人还能这么欠揍,不动声色收回视线,云萱然心道,昨日那事恐有后续,季酩做回君墨汀打扮,到时候恐怕难以帮腔,倒是件不容易的事。细细思索一番,倒是无暇他顾了。
果真,大家都落了座之后,李悠悠便起身了,引着被白布包裹的上下严丝合缝的人上了北亭,中途便是一跪,神色凛然道:“天地当存公法,昨日小女的兄长在庭院夜游,却无端被人给打了,小女在此求郡主和诸位贵人为我做主,寻出这个无耻狂徒!”
云萱然看她这架势,看来还真有一副有备而来的模样,心下思虑一番,且做观察。
韩绘语眉头显然是一皱,抬手欲引下侍了解情况,李悠悠见状道:“郡主探问一番便知晓,昨日那守夜嬷嬷夜半巡查便见哥哥与那季酩在一处,季酩竟将兄长揍得鼻青脸肿还大言不惭,说是替天行道!分明是兄长夜游时发现那浪荡fēng_liú公子与一品行明显也不端的女子缠搅在一处,季酩发现后恼羞成怒便仗着武功逼迫兄长闭嘴,兄长不从,才落得如此可怜下场,若不是那嬷嬷巡夜方至,我兄长此刻怎样还未可知!”
李悠悠本以为是万无一失,没想到不仅没有成事,李正铭还被揍成这副模样,季酩江湖人士无根无底,她又不甘心云凝若就这么被瞒过去了,李正铭嘴肿着说不出来话,她便心生一计。
总要替兄长把季酩给收拾了,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