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到三更。
只见天穹上一层淡抹的青色,清亮如水的月光挂在听雨楼檐下,如珠帘般垂落,叮咚作响。
景幼南羽衣高冠,背负双手,立在虚空中,自然有一种锐利之气冲出,冷声道,“覆巢之下无完卵,木家主执掌家族这么多年,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木家主从高座上站起身来,浓眉上挑,厉声道,“你们这是强抢民财,破家毁门,如此行径,跟城外的魔道贼子有何区别?”
景幼南眸子深深,面无表情地道,“事急从权,所用的晶石材料等以后自会原数奉还。”
此话一出,还没等木家家主开口,他身后转出一名方脸大眼的青年,大声道,“说的比唱的好听,就看你们这强盗行径,就知道晶石一送出去,肯定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
“说的好,”
“三哥哥说的太对了,”
“就是肉包子打狗,”
在场的木家子弟轰然响应,大声叫好。
他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且还知道自家的家主与太宵七真宗的一位实权长老有很深的关系,有这样大的靠山,他们还真不惧来人。
实际上,木家的子弟们暗地里抱怨过多次,有这样深厚的关系,木家应该大肆扩张,取代楚家成为白帝城的第一势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
经过不停地劝说,好不容易家主有了决断,众人肯定要全力支持,先把声势撑起来。
木家主坐在高座上,嘴角挂起淡定的笑容。
作为一个颇有野心之人,他怎么会容忍一直被楚家压在身下,只是虽然自家有背景,但奈何没有好机会,楚家也不是善茬,只能暂时隐忍。
这次城主府联合楚家下达法令,强行征收晶石和资源,引起各大家族一片恐慌之情,批评之声不绝于耳。
木家家主却看出难得的机遇,如此关头,只要能顶住城主府的压力,木家就会一跃成为反抗暴政的旗帜,让城中其他家族拥护爱戴。以后只要登高一呼,肯定群雄响应,坐到白帝城第一宝座轻而易举。
至于城外魔宗弟子驱使飞舟攻击,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在木家家主的认识里,白帝城的城池防御法阵永远是坚不可摧,不可动摇,别说是来一艘骨舟,就是来两艘,三艘,都打不破城池。
城主府和楚家渲染的如此紧急,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想借此大肆搜刮城内家族,跟书中记载的发国难财的坏东西们没有差别。
自以为占据大义,正义光环加身,木家家主底气十足,信心满满。
景幼南脚踩赤光,目光冷冽,用一种冷漠无情地语气道,“我最后问一次,你们答不答应?”
木家家主最受宠的三儿子,方脸大眼的青年再次站出来,大声道,“不答应。”
“不答应,”
其他的木家子弟齐声大呼,吼声如雷,倒真有一股山呼海啸的威势。
“不知死活的东西,”
景幼南低语一声,猛然抬起头,右手高高举起。
刹那间,尖锐的哨音响起,从大树后,从山石外,从院墙下,一个个黑衣金带的修士走出,然后自发地在景幼南身后排成两列,整整齐齐,纹丝不乱。
细细看去,黑衣金带的修士眸子呈现出诡异的死灰色,仿佛没有生机一样。
足足有三十名养气境界三重的修士,虽然沉默不语,但一股说不出的杀伐之意降临,冷飕飕如刀子般扫过。
“是城主护卫队,”
“是那群没人性的疯子,”
“是谁把他们放出来的?”
“白城主这是倒行逆施,出动护卫队需要城中六大家族同时署名同意才行。”
看到眸子死灰色的修士出现,木家人先是一愣,随即掀起轩然大波。
虽然白帝城承平已久,从来没有被玄门和魔道的战火蔓延过,但城主侍卫队的凶名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据说城主侍卫队是用秘法炼制的杀戮工具,他们没有情感,不知疼痛,只有最纯粹的杀伐意念和战斗本能,一旦对上,从来是不死不休。
木家家主也变了颜色,站起身来,并指如戟,怒声道,“谁允许你带城主护卫队出来的,出了差错,难道你们负责得起?”
景幼南理也不理,径直对身边的仲宪道,“动手吧,”
“这个,”
仲宪目光躲闪,有些犹豫。
作为城主侍卫队的这一代指挥者,他可是深深知道这群非人存在的强大和冷血,放他们出去,恐怕木家今晚就要被从白帝城中抹去,寸草不生。
景幼南看了眼略显稚嫩的仲宪,开口道,“你要是不动手,恐怕这几天城中会因为你不合时宜的仁慈,死更多的人,流更多的血。”
仲宪打了个激灵,明白过来。
现在城中各家族对城主府的法令还是观望的居多,要是在木家这里卡住,其他家族就会有学有样,百般推诿。
到那个时候,恐怕连城主都得出手,杀个血流成河。
情况很明显,木家如今就是出头鸟,唯有用最坚决,最果断地方式,杀鸡儆猴,才能起到震慑作用,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城主的要求。
想到这,仲宪咬咬牙,用牙缝中挤出的声音道,“给我动手。”
“呜呜呜,”
低沉而又萧杀的号角声在深夜中响起,冷森森的杀气冲霄,惊起木家大宅周围老树上的寒鸦,呱呱叫着,向远处飞去。
三十名城主护卫队的死士三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