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东胜地界。
中天之上,层层叠叠的祥光瑞气氤氲,簇拥出一座行宫,飞檐鸱尾,青璅丹墀,榱题桷椽,多诸古法。
景幼南头戴映日冠,身披法衣,大袖如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姬香菱坐在对面,她换了身细纹青叶裙,不施粉黛,丽质天生,眉目如画,幽幽的冷香弥漫。
又饮了一杯,景幼南透过镂空小窗,看到下面高山嵯峨,陡峰叠秀,青翠相临之间,丹霞白云游曳其上,灿烂似锦绣。
“正是九回山,”
景幼南大袖一展,从宝座上起身,对姬香菱,道,“多谢姬道友一路上的款待,等道友以后到太一宗,再让我稍尽地主之谊。”
“酒了。”
姬香菱还了一礼,细声道,“以后有机会一定到玄都天外天拜访道友。”
“好,道友止步,我去也。”
景幼南往前行了几步,脚下突兀升起雷光,须臾后包裹住全身,整个人化为一道雷霆电闪,出了飞宫,向下面的群山中落去。
目送景幼南消失不见,姬香菱扶了扶头上的高髻,声音转为清冷,开口道,“青姨,这个景幼南的来历可曾查到?”
“小姐,查到了,”
青姨白发如霜,面上还残留着惊讶之色,答道,“这个景幼南还真是个人物。”
玉门姬家势力盘根错节,势力强横,在这十天的时间内,已经把景幼南查了个底朝天,信息源源不断地汇总到青姨手中。
静静听完青姨关于景幼南的介绍,姬香菱好一会才睁开眼,赞叹道,“修道不足三十年就晋升到化丹三重,登上太一宗十大弟子之位,真是古今少见,这样的天资,恐怕是我大兄都比不上。”
顿了顿,她继续道,“青姨,没有查到景幼南的真正来历?他不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青姨摇摇头,道,“这个很奇怪,景幼南手持太一令,进入太一宗,然后就是光芒万丈的崛起,宛如神话传说一样。至于入宗之前的经历,却是一片空白,只能隐约查到与皇室有关。”
“太一令和皇室”
姬香菱美眸深深,道,“四大古国虽然在世俗中影响很大,但到底现在是仙凡隔离,他们已经上不了台面,这个景幼南背后肯定会有别的势力。”
青姨犹豫了下,开口道,“小姐,要不要我再派人好好查一查?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算了,青姨,”
姬香菱沉吟少许,还是果断否定,答道,“景幼南到底是太一宗的十大弟子,还是洞天真人的门下,要是我们漏了马脚,会很麻烦。”
“是,”
青姨表示同意,像景幼南这个级别的人物可不是小虾米,一旦激化了矛盾,太一宗这样的庞然大物可不是好惹的。
即使是玉门姬家,传承久远,底蕴甚至比上玄门中的琳琅仙府还有深,但绝对没有兴趣面对天下第一宗门的怒火。
“咦,”
青姨又看了眼收集的关于景幼南的信息,她指了指上面的铜镜,道,“小姐,看上面的描述,这个铜镜很像你曾经拍得的九耀明皇镜啊。”
“我看看,”
姬香菱来了兴趣,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翻阅了一遍,然后把竹简放下,道,“就是九耀明皇镜,看来,这个景幼南是当初在白鹤楼跟我做交易的那个家伙。”
“那个时候就敢把七转玉液大还丹拿出来交易,这个景幼南还真是神秘。”
九回山。
崖壁峻岨,岩岭干天。
行走在小路中,只见藤盘筀秀,古木参错,还有香桂成林,郁郁葱葱,气清烟澄。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景幼南停住步子,眼前是一片汤泉,泉源沸涌,浩气云浮,偶尔有他物落在其中,俄顷即熟。
不过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泉中尚有细赤鳞鱼犹疑,周身拖曳火光,甚是灵异。
“赤光升腾,宛若龙兴,”
景幼南目中光芒大盛,喃喃道,“这个地方应该就是龙府的入口。”
来回踱了几步,景幼南深吸一口气,踏前一步,迈入汤泉中。
汩汩汩汩,
刹那间,汤泉中冒出一个个的热泡,炙热的温度几乎化为实质,普通的法器可能都挡不住。
“起,”
景幼南并不在意,法衣上荡起一层的光晕,把灼热的力量挡在外面。
“真是有趣,”
景幼南不停地下沉,发现下面到处是拳头大小的热气泡,一尾尾的赤鱼来回游弋,不断地吐着泡泡。
也不知道这群赤鳞鱼到底是什么品种,在这样炙热的环境中甘之若饴,游来游去。
大约两个时辰后,景幼南只觉得身子一动,已经踩到实地。
举目看去,在水底有一座七彩光罩撑起,密密麻麻的篆文在上面流转,交织成蛟龙虚影,玄音响彻,绽放大光明。
“蛟龙真府,”
景幼南目光咄咄,自腰间摘下一个龙形玉佩,高举过头顶。
骊龙飞舟中。
鹤嘴桐炉中冒出烟气,细细铺开,宛若龙鳞,香而不腻。
敖丙端坐在金背靠椅上,头戴金冠,身披锦衣,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白皙,阴森森的目光很是渗人。
十六名水族少女身披纱衣,在高台下翩翩起舞,层层叠叠的宝光垂下,如流苏铺地,叮当作响。
这个时候,一个赤眉鹤背的老者慢慢从后面踱出,用嘶哑的声音道,“少主,我们很快就能到灾难真君的府邸了。”
“灾难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