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会的结缘节在大雪初歇的寒冬如期而至。
为了结缘节,宫人们已经忙了大半个月,昨天忍着冻扫了一天的雪,将宫里大大小小道路上的积雪都给清理干净了。今天一大早就又忙了起来。
举办结缘节宴会的合庆殿不用说,宫人们子时睡下,寅时便从温暖的被窝中起身,只睡不到两个时辰就要开始整一天的忙碌,准备宴会所需的器具,食物。
东宫亦是如临大敌。
天边才现出一丝光亮,殿外就响起了元公公轻缓的声音:“殿下,寅时了。”
宋卿一下子就从榻上翻坐起来,艰难的睁开眼睛,屋里还是蒙黑,拍了拍脸强行让自己稍微清醒过来,然后走进内室准备唤醒太子。
刚准备掀开帘帐,手妹妹触碰到帘帐,却是先碰到了一只带着温度的手,宋卿微微一惊,下意识的撤了手。里头的人似乎也顿了一下,随即,帘帐才被里头的那只手掀开来,现出了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的一点睡容都没有的太子。
“慢着。”太子却是不紧不慢的叫住了她:“口渴,去端杯茶来。”
“......是。”宋卿小跑两步把火炉上热着的参茶倒了一杯过去。
太子端过去只小小的抿了一口,润了润唇,然后将杯子端在手中,抬起眼来看宋卿,却什么也不说,眼神里带着某种期许。
宋卿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又有些不明所以,只能低低的说道:“殿下,元公公还候在外面呢。”
太子眼神里透出一丝无奈:“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
宋卿一愣:“什么话?”
太子确定宋卿的表情的确是完完全全毫无所觉的样子,微有些挫败,顿了顿,将茶杯递还给宋卿,无奈的说道:“去将他们叫进来吧。”
“是。”宋卿如蒙大赦,接过杯子就跑过去门口给元公公开了门。
“怎么这么许久才开门。”元公公领着期风盼雨还有一干宫人进了门,一边说道。
“刚刚伺候殿下喝了茶。”宋卿解释道。
元公公的目光便落在宋卿睡的榻上,看到榻上纠结在一起的被褥,看着她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不像话。”
宋卿讪笑几声,对元公公做出了一个往里请的姿势。
元公公用眼睛剐了她一眼,就往内室走了进去。
随行的宫人端着腾着热气的水盆,面巾,还有昨日试过的衣物,跟着元公公进入了内室。
宋卿就顺势退到了一边没有跟着进去,只听到内室里元公公带头的请安声,然后站在门口往里面一看。
只见太子此时已经起身,被前后左右围着。束发的,穿衣的,整理仪容的,想必是大场面见得多了,服侍的宫人们包括期风盼雨在内都有条不紊,慌而不乱的进行着。
随后,秀儿和阿喜也端着热水和宋卿今日要穿的衣物从殿外走了进来。
宋卿十分自觉地走过去,端了漱口水含进嘴里在口腔里来回冲洗几下,就哇的一下吐在旁边的小盆里。然后取了旁边的清口丸放在嘴中,一下咬碎,里面清冽的汁液瞬间溢满口腔,又含入一口水混合着清口丸的汁液在口中鼓动几下,然后又尽数吐出。口腔里便十分清新爽冽了。
秀儿做事十分的妥帖细致,那从热水中拧出来的热腾腾的毛巾先是在手上来回翻了几翻,确认不烫了才递给宋卿,宋卿接过了,在脸上仔细的擦了擦,又递还给她。
阿喜端来衣物,道:“这是今日要穿的衣物。”
“咦?新衣服?怎么这个颜色?”宋卿将衣服取出来,抖开来,却是一件朱红色的外袍,布料丝滑一看便是高档货。却不似是宫人制服。
秀儿道:“这是殿下前几日专门为主子您选的料子。奴婢看这颜色倒是很衬您。”
宋卿一听是太子选的料子,心里就有几分古怪,只是也不能不穿就提着走到旁边的小隔间将衣服换了。
宋卿换好衣服从隔间里走出来。
秀儿顿时眼前一亮,道:“主子,这颜色果真是衬您!殿下的眼光真好。”
只见宋卿身上穿着那件艳丽的朱红外袍,非但没有被这间艳丽非凡的衣服抢了风头,反倒是交相辉映,衬得她更加肤白胜雪,眉目清晰。
秀儿又忙将她拉过去坐在榻上,然后为其梳头。
秀儿梳头的手法十分娴熟,再加上男子发髻比女子发髻容易的多,只见镜中秀儿的手指在发间翻飞,没有感觉到丝毫头皮拉扯的痛感,一个发髻就竖立在了头顶上。
再斜钗上一支简单的墨玉钗,配上身上一身朱红色的衣袍,便是活脱脱的一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秀儿看着站立起来的宋卿,不禁感叹道:“主子若为男子,风采不输首城任何一名少年郎。”
宋卿先是用手指轻按了一下嘴唇,眼睛斜了一眼内室的方向,示意她小心说话,然后嗤的一笑,低声取笑道:“你却又见过几个少年郎了?”
秀儿便只是含羞笑笑。
宋卿道:“好啦。去端了点心来给我吃几口先垫垫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猜到您会饿。秀儿姐姐早就准备好了。”阿喜说着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他现在基本上就是跟着秀儿做些杂事,或许是伙食太好的缘故,原本就圆圆的身子现在更圆了,再加上冬天穿的厚重,要是离得远些,只觉得像是一个小圆球滚了过来。
宋卿接过他端出来还带着热气的食盘,打趣道:“阿喜,从明天开始得少吃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