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想去追她,只是,他不知道要如何说服她。他不能把陆家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样的说个干净,顾然那边的事情还没结束,他这时候说出来就是违反了保密协议。如果什么都不说,以杜箐的性子,说不定反手给他两巴掌,跟他回家更是做梦。
天色慢慢的黑下来,苏子渊慢慢从自己的伤感里走出来,开始担心杜箐。时间这么晚了,她今天晚上去哪里呢?家里的钥匙、他给她的卡,全部被她留在了家里,项链也还给她,他送给她的首饰盒衣服全部都被留了下来。
苏子渊心里很清楚,别看杜箐平时在他面前柔柔弱弱的,撒娇耍赖完全是个温柔的小女人的样子,实际上这个女人心里那股子狠劲,那种做了决定之后的决绝和果断,完全不下于他,甚至比他更甚。
她觉他背叛了她,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分手的,但是在潜意识里已经开始跟他划清界限了。杜箐就是这种人,她把你当自己人的时候,不会在钱上跟你分得太清,但是一旦把你当外人看,心里自然有一本帐,账目算的清清楚楚的。他甚至怀疑,说不定杜箐过个几天还会给他打一笔钱过来,算是这段时间的生活费。
杜箐本来想过一段醉生梦死的岁月,每当她遭遇到重大的打击的时候,杜箐就会有一段低落期。在这个时期里,她的具体表现为长睡不醒,整个人与外界断绝关系。如果没有发生这件意外的事情的话,杜箐或者会在酒店里昏天黑地的睡上一个星期,然后出来后,该干嘛干嘛。
她这人活得果断又洒脱,跟楚封的性格在某些方面特别的相似,敢爱敢恨,能为爱付出一切,抽身时也毫不犹豫。
然而,杜箐仅仅只在酒店里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她的手机一直在震一直在震,杜箐烦操得想要关机,却发现打电话给她的并不是苏子渊,而是朱巧珍。
杜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朱巧珍的电话。如果不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朱巧珍肯定不会在早上七点就接连不断的给她打电话。
“喂……有事吗?”杜箐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昨晚哭了一个晚上,嗓子缺水又沙哑,显得十分的不正常。
然而,在电话那头的朱巧珍却完全没听出来。或者说,她要和杜箐说的事情的重要程度,已经完全让她忽略杜箐嗓音上的那点小小的不对劲。
“杜箐,你现在在哪里?我有个事跟你说。”朱巧珍的声音显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还带着点不安。
“怎么了?”杜箐恢复了一点精神,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店里出事了,比如店里少了钱什么的。
“那个……我妈昨天晚上告诉我,杜家前几天着火了……”犹豫了一下,朱巧珍想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反正这件事无论如何还是得跟杜箐讲的:“杜海和杜婧都住在学校了,没什么事。就是杜叔叔和阿姨……”
“他们……怎么了?”
“他们……”朱巧珍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很奇异的,杜箐身边的那种低沉的气氛,似乎通过电磁波传到了她这头:“他们……杜箐……你节哀。”
这一瞬间,杜箐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悲伤、痛苦、无奈、空洞,大概都有,而最浓烈的心思,就是她想回去看看,送杜氏夫妻最后一程。
杜箐勉强擦了把脸,让朱巧珍替她包一辆车,她勉强镇定下来,带上换洗的衣服和手机钱包,就提着个贴身的小包,上了那辆在酒店门口等她的车。
窗外的景色飞快的朝后退去,杜箐脸上泪痕未干,眼睛还红肿着,一身暗色的衣服,样子很有些可怜。
“喝口水吧。”朱巧珍将矿泉水递给杜箐,她没多说话,在如此惨淡的现实面前,所有的安慰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谢谢。”杜箐接了水,轻轻的喝了一口,然后又拧上了盖子,看着窗外发呆。
她的情绪还比较稳定,并没有所谓的歇斯底里,但是周身却笼罩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朱巧珍看着她,她一直都知道杜箐是个好强又重情的人。虽然和杜家闹翻了,但是这些年却一直在往家里寄钱。刚进大学的时候是每个月两百,半年后变成了每个月五百,如今是每个月一千。或许,这一千块钱对于杜箐如今的收入来看,并不算太多。但是,对于生活在小镇的杜家四口来说,已经是十天的生活费了。
杜箐一直在用自己的价值观来衡量这个世界,她从杜家得到了一些,所以,便在长成之后尽力回报。
因为一路上畅通无阻,等到杜箐回到这个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小镇,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毕竟,她已经五年没有回来过了。
朱巧珍挽着她的手,小心的把她往杜家的方向引。杜箐脚上还穿着昨天出门时踩的那双细跟高跟鞋,踩在那凹凸不平的道路上,很有些磕磕绊绊,幸好朱巧珍一路上还算注意,一直扶着她,才没让她摔在路上。
等到两人走到杜家那烧得漆黑的房屋前时,杜箐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泪水就顺着她苍白的脸慢慢的留下来,这一瞬间,她的心中已经没有了苏子渊带给她的悲伤,满满的都是因为杜氏夫妻而感受到的悲戚。
生死之外,再无大事。在生死面前,还有什么值得人在意的呢?
“杜箐,来擦擦眼泪啊,我妈刚刚告诉我,灵堂设在了你杜二叔家里。”朱巧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