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很讨厌她。”苏子渊微微眯了下眼睛,长而细密的睫毛,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扫出一片倒影:“可能当时的想法有些幼稚,但是,我确确实实的觉得,她是一个入侵者。”
侵入了他的家庭,带走了苏百川对于他生母的思念。
“但是后来,我发现,她是一个让人很难讨厌的人。”苏子渊想起当年的情景,环在杜箐腰后的手不自觉的捏着她腰间的肉肉:“只可惜,活得不长。”
在苏子渊的记忆中,顾月娇一直都是个温柔而优雅的女人,她永远都能将自己置放在一个让人觉得十分舒适的位置,谈笑自然。然而,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知道世界的真实。
这世上,没有莫名的爱,也没有无缘由的恨。在更多的时候,刨根问底的寻找真相,还不如糊涂的过完一生,来得快乐。
只可惜,苏子渊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他活得过于清楚,所以,总是要比普通人,多出更多的痛苦。
杜箐在上班之余,经常会接到吴婉的电话。杜珩就和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爱在心中口难开,即便心中有着不逊于吴婉的想念,但是却很少主动联系杜箐。而杜煌,杜箐对他来说,大概只是一个从小听到大的名字,有多深刻的感情,自然是不可能的。再者,他如今正埋头于一年一度的全民参与性考试——高考。即便普通的大学,能找点关系进门,但是真正的好大学,还是要自己考的啊!
由此一来,杜箐和吴婉的感情增进得很快。大概女孩子天性之中都有着对于母亲的依赖,而吴婉,实在是一个非常好的依赖对象。她性格柔和却并不软弱,眼界光眼光好,更有着丰富的人生经验。
更难的的是,她非常注意跟杜箐的交流方式,也很努力的朝杜箐靠近。两母女如今打电话的情况,已经能从互问‘吃饭了没’‘记得加衣服’‘记得提醒别人加衣服’之类的单调话题,提升到稍微深入一些的情感讨论上来了。
比如,杜箐在公司里遇到的一些事情,虽然她自己也能解决,却依旧愿意听一听吴婉给她的建议。
“箐箐啊,我前几天给你寄了一件礼服长裙,是专门找人订做的。”吴婉在电话那头兴高采烈的说话,每个母亲都会喜欢打扮自己的女儿,而她错失了这么多年呢,现在终于能好好弥补一下本应享受的乐趣和福利了。
“你随你爸,长得高,穿鱼尾裙最好看了。颜色和款式你喜欢吗?要不要再让人改?”
“我收到了,特别好看~谢谢妈。”杜箐想起挂在衣柜里的那件鱼尾裙,心中十分的无奈。裙子确实漂亮又华贵,问题就是上头配着的那件蕾丝小披肩让她觉得太难为情了。
“你喜欢就好!”吴婉眼角笑出了淡淡的笑纹,脸上满是幸福的感觉。
杜箐跟吴婉打电话打了半天,苏子渊在一旁给她削苹果,趁着她说话的空隙,一块一块塞到她口里。
杜箐又要跟吴婉说话,又要嚼苹果,一张嘴几乎忙不过来。好不容易把苹果吞进去,面对苏子渊递过来的下一块,她很坚定的摇头,捂着话筒小声说:“不要了,你自己吃吧。”
电话那头的吴婉,听着杜箐小小的声音,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刚才杜箐跟她说过,她现在在家里。如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杜箐独生一人,而普通的朋友一般是不会在别人家里留这么久的。那么,杜箐在跟谁说话,就十分的好猜了。
想到之前调查到的资料,吴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再此刻多说些什么。她和杜箐虽然是母女,但是情分却并不深,现在还不到她可以对杜箐的‘交友’情况发表看法的时候。
“箐箐,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想在七月初办几桌酒,请一些亲朋好友吃饭。一来是把你正式的介绍给大家,二来,到时候你弟弟的考试成绩也出来了。正好办酒就不用办两次了。”吴婉打得算盘很好,两件事情一起办了,杜家虽然富裕,却并不是商界中人,虽然都说政商不分家,但嗜从泻艽蟮那别。杜家是书香世家,为官十分清廉,虽然富裕,是因为家族多年的积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月内连续办酒两次,就显得太骄纵了。
“妈,你跟爸决定了就好,我都听你们的。”在这件事上,杜箐没什么意见需要发表,她也没办法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她连到底哪些家族跟杜家的关系较近都不清楚。她唯一能确保的就是自己七月份有时间。
杜箐和吴婉说话说得正高兴,旁边的苏子渊,脸色却慢慢的沉了下来。他是个心思很深,感觉很敏感的人。如果说一开始,他就感觉到了吴婉对他的审视,而现在,这种审视已经慢慢的变成了一种排斥。
他承认他是故意在杜箐和吴婉打电话的时候,弄出些不大不小的动静,为的就是看对方的反应。而结果实在是不容乐观,吴婉虽然没有对杜箐说过什么,却也从来没有跟杜箐谈论过他,甚至都没有提出要专门见他一面。这实在是不像丈母娘相女婿的把式,更像是想把他隔绝在杜箐和杜家的关系之外。
简而言之,人家就压根不想当他的丈母娘。
也就杜箐这个粗神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