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丹水边,永安村。
这里的村民靠着丹水,靠种田锄地,打鱼摆渡为生,不算富饶却也安宁,只因丁家出了个皇后娘娘,沾亲带故不少,村子也比以往兴盛,因为每年都会有大批禁军开入村子,引得邻村临镇不少人围观。
院子里。
丁老头儿一边扬着耙子堆攒稻草,一边与老伴儿闲聊:“老婆子,咱闺女咋又回来了?”
“咋?”丁老太太则在屋檐下织着毛线,瞥了他一眼道,“闺女想家了回来看看怎么地,不许啊?”
“不是,看闺女不像是想咱俩了。”
“回来就行,你的嘴还闲不住了。”
老两口儿正拌着嘴,一个玉面华冠,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带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推开竹篱门进了院落,一见二老便拱手道:“小婿拜见岳父岳母。”
丁老太太道:“阿夜呀,你怎么又和铃儿吵架了?”
男子抿了抿嘴唇,道:“聆儿她,又思念三三了……”
丁老太太却拉过那姑娘道:“玲珑,来坐。”
姑娘瞧了眼中年男子,这才坐下。
“唉,傻丫头还看不开呢,”丁老头儿捋了捋那花白胡子,用那灰耙指了指屋内,“阿夜,你去劝劝她吧,老这么跑也不是事儿。”
“哎,您放心,玲珑,你陪陪外公外婆。”男子闪身进了屋子,便有几个武官模样的随从紧跟着进了院子,丁老头儿像没瞧见一样,冲着老伴儿道:“你看看,又麻烦阿夜了。”
“人家小两口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你碎嘴多。”
“不是,俺是想着老让皇上这么跑,又失体面。”
“人家皇上自己都没觉着什么,用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老两口儿拌嘴,还不忘对那外孙女儿嘘寒问暖,聊得火热。
一旁侍立的武官话也没得说,玉钤卫大将军唐直心里直叹气,唉,也就你们丁家这三位敢这么和皇上说话了。
不错,那中年男子便是当今圣上白昭夜,而这姑娘便是晴阳公主殿下白玲珑。
屋内。
“铃儿,跟朕回去吧?”皇帝白昭夜正赔着笑脸,劝说着认真织布的皇后娘娘。
“哼!”丁铃一扭头,噘着嘴继续织布,虽是吃了个闭门羹,但好歹人有反应,这就有门儿,白昭夜绕着织布机跑了一圈,继续赔着笑脸:“你要不回去,朕就陪你住在这里。”
丁铃停了停手,啐了一口道:“你现在可是九五至尊,赖在我家是成何体统?”
白昭夜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认认真真瞧着丁铃道:“九五至尊也不如吾妻一人。”
“呸,老夫老妻的,净说这些腻腻歪歪的话。”
“由心而发,怎称腻歪,”白昭夜见成功让她笑了出来,开心道,“回去吧,你看你,手都磨出细茧子了。”
丁铃却抓住话柄道:“陛下既然嫌弃臣妾粗鄙,那陛下还是自己回去吧。”
“胡说,朕怎么会嫌弃你?朕是心疼你啊,铃儿。”
“陛下既然心疼臣妾,为何不愿帮臣妾找回儿子,”丁铃一推织机,泪眼婆娑道,“臣妾……臣妾只有那一个儿子……”
当年三皇子出世时,丁铃还是晋王妃,一时难产,几乎要了性命,后来母子虽得以保全,丁铃却再不能生育,哪知晋王府一把大火,连唯一的儿子也与她分离。
她同陛下闹了二十年,每一次陛下都是好言相劝,她心中虽怨,可终究恨不起来,毕竟眼前的阿夜,却始终是她最爱之人。
白昭夜揽她入怀,柔声道:“铃儿,你放心,若三三没死,我答应你一定将他寻回,这次绝不骗你,我回去便下旨给顾怀英。”
“陛下,臣妾……又任性了……”
“老夫老妻的,说什么傻话,你任性,我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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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丫头,又跟人动手了?”
送走了李攸之,正赶上唐写意回来,瞧她胳膊上还有划痕,苦笑一声,从架子上取下一只瓷瓶,里面的上等白药就是为她准备的。
大人上药很仔细,用那上等的药棉仔细擦拭着伤口,轻车熟路,这个词应该没错,两年来大人已经这样为自己上药多次了,温暖的不止肌肤,还有心灵,唐写意嘴唇微启:“多谢大人。”
“谢我什么,替你讨了这份危险差事?”顾怀英抿了抿嘴,用棉纱敷住伤口,“可要小心,留下伤疤就不好看了,龙环和虎并也是,就不能看着你一些吗?”
唐写意道:“其实也怨不得他们,都是一个不开眼的备身校尉找死。”
“都是梁凉那厮吧?”顾怀英接过话茬道,“就知道他不能容人,还以为你能教训他一番呢。”
“教训了,”唐写意道,“这厮对大人不敬,自是要狠狠教训一顿。”
“是呢,你越来越厉害了,”顾怀英微微一笑道,“那这玉钤卫的生活,你可还习惯?”
“都是舞刀弄枪的,又有何不习惯,不过有龙环,虎并,周毅在,可比以前单枪匹马的日子好过得多,”言及至此,唐写意轻轻吐出口气道,“这一切都拜大人所赐,属下愿为大人赴汤蹈火,便是千刀万剐,也在所不辞。”
恩情,便是如此吗?能让人视性命于不顾,日行一善,果然收获满满,顾怀英默然不语,剪下那棉纱,替唐写意缠好伤口,刚刚事了,门外便有管家顾安风风火火进来,道:“大人,皇,皇上来了!”
顾怀英仿佛意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