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起沉声道:“既然如此判下,说不得父亲是被屈打成招。事已至此,只有快速筹齐银两,去赎回父亲回来再说。”
等传青急急筹措银两交去县衙,再见到陈老爷时,陈老爷已经奄奄一息,背部至双腿都被打得血肉模糊,撕裂的衣裳寸寸黏在身上,血液颜色都变成了酱色。“爹!”传青骇得三魂去了六魄,扑了过去又不敢碰到陈老爷身体,抖着手一时不知如何才好。吴掌柜急道:“二少爷,先抬了出去,找大夫啊!”
天气日渐炎热,黄昏的时节才让人稍微有点沁凉的感觉。主屋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整个陈家被笼罩在一种沉重的气氛中,陈夫人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抹湿了帕子,两眼虚肿的看着床上睡着的陈老爷。自从被接回来,两日来陈老爷一直昏迷不醒,外伤的药可以外涂,内服的药竟是怎么也灌不进去。毕竟年事已高,又受此重伤,按大夫的说法,那是把元气打没了。
屋外不知谁打翻了一个铜盆,“咣当”一声,惊着了屋子里坐着发呆的陈夫人和立着的传青。传青想要出去看看,却被陈夫人连声唤:“儿啊,你快来看看,你爹醒了!”
陈老爷醒了,他昏黄的两眼呆滞地看着帐勾,由于一直趴着也难受,传青把他小心地侧身,他现在是面朝外睡着的。他的目光是游离的,没有焦点。传青不禁低低的轻声呼唤:“爹,爹。。。”
似乎是听到了儿子的呼唤,陈老爷目光慢慢的聚焦,眼睛也慢慢的有了神。他看着老妻,似乎又老了很多,心内沉沉地叹气。又把目光移向躬身望着他的儿子:“我还好。。。”嗓音却是沙哑的不成样子。陈夫人又忍不住拿帕子拭泪,他想抬手拍拍老妻的手,却牵动了后背的伤口,疼的紧皱了眉头,说不出话。
陈夫人连忙抚着陈老爷的胸口,一叠声说:“老爷,老爷,不要说了。。。”看着平时一身正气受人尊敬的夫君,如今平白落到这般田地,压抑的泪水还是止不住。
陈老爷缓过劲来,命传青叫大家都过来,对三个儿子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张管事害了我,你们要小心。传起如今也是伤重,先养伤要紧!”几句话说地停了好几次,可见艰难。说着声音慢慢变小,竟是又昏了过去。传青急忙唤大夫来看,大夫检查后,摇头,只道:“年纪大了,医治时间又晚了,准备后事吧。”众人一听又是极力压抑悲痛地哭泣。半夜里陈老爷还是去了,带着死不瞑目的遗憾和愤恨。陈老爷一生光明磊落,仗义助人,却不想晚年遭此残害,真真是可悲可叹。暮色沉沉中,陈家众人的悲号声传出了老远,让人听着实在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