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个孽障……”
摄政王又一次被激怒了,蒲扇大的巴掌呼啦啦就朝着华青弦的身上招呼过来,华青弦动了动身子,不着痕迹地躲开了父亲的耳光后,这才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女儿相信,女儿死后,他们的父亲一定会来接他们的。”
“……”
“父亲想不想知道那个让您蒙羞五年的人是谁?”言罢,华青弦妖娆的美目冷冷又扫过柳侧妃的脸,半是戏谑,半是挑衅道:“让柳侧妃滚回自己的归月阁,女儿就跟您说实话。”
一个滚字,气得柳侧妃浑身都颤抖起来:“王爷,您看看她,妾身怎么说也是她的长辈,她竟然……”
“如烟,你先下去。”
“王爷。”
心,狠狠一颤。听到华盛天的答案,柳侧妃脚下一软,就那么烂泥一般瘫在了地上,这个时候,若是她真的‘滚’回了自己的归月阁,让她的脸往哪里搁?又让她以后在下人们面前怎么抬起头来做主子?可是,纵然她那般奢望,她那一声乞求般的王爷,却也仍旧只换来冰冷无情的两个字。
“下去。”
摄政王神情肃然,仿佛说的不过是再平常的一句话。柳侧妃听完心便死了一半,她就那么怔怔地坐在地上,直到身边的荣妈妈快行几步,将她连拉带抱地弄出了老夫人的屋子,她才在冷风的吹拂之下,找回了几分神智。紧紧地揪着荣妈妈的衣袖,柳侧妃泪如雨下:“妈妈,你都听到了,王爷,她就这么对我的。”
荣妈妈抹着老泪,哽咽地劝着:“侧妃,您就忍下这口气吧!咱们来日方长,只要……她嫁了,总会好的。”
“好不起来了,好不起来了你懂不懂?”说着,柳侧妃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颤声道:“这里穿了一个洞,都是冷冰冰的,再也热不起来了。”
说着,竟又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任凭柳侧妃屈辱的离去,摄政王的神情始终如一,华青弦冷眼看着华盛天那张冰山不化的脸,心头不由得一阵冷笑,父亲,这就是她的父亲。
“那个人,到底是谁?”
并不正面回答,她只是幽幽一叹:“父亲,您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语罢,华青弦的手指微微一颤,抚上小颜雪净的小脸,叹道:“小颜长了一张和她父亲一模一样的脸,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似是说不下去,她清丽的眸底已染上了霜雪,盈盈似要沁出泪滴。
“女儿知道做了错事,早已决定一死以正家风,可是,连老天爷都不肯收了女儿的命,女儿便只能好好地活着。女儿本已隐姓埋名,打算在那山沟沟里过一辈子,可是大哥突然又强接了女儿回来,女儿还以为父亲早已释怀,早知如此,还不如老死不相往来。”一番话,明明白白地诉清了自己的立场,她是个‘已死’之人,对红尘早已再无眷恋,之所以会回来都是因为你们要她回来,不是她愿意回来的。
一句老死不相往来,似是触动了华老夫人的伤心之处,她狠狠一抖手中的凤仪,喝道:“住口,这种不孝不义之话也是你能说的?”
曾几何时,华老夫人的娘家庄氏一族也曾出过一个说出‘老死不相往来的’逆子,后来,那个逆子家毁人亡,仅留下唯一的一个孤女养在华老夫人的名下,便是老夫人如今疼爱有加的庄觅珠。老夫人未出阁时,对庄觅珠的父亲也十分喜爱,得知其惨死后也曾伤心了许久,是以,再听到这样的言论,老夫人便又联想到了当初的伤心,心头的那份震憾亦是旁人所无法理解的。
“祖母,是孙女儿做错了事,可孩子们是无辜的,他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不是吗?”
说着,华青弦潸然泪下,她是个惯会‘演戏’的人,不过,说到凄凉处却也有几分真心在里头,她不知道曾经的笙华郡主怎么会做出那样‘于情难容’之事,但,两个孩子的苦楚她却看得一清二楚。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干干净净地出生,没有不希望自己快快乐乐地成长,他们的出生自己难以决择,若是连生下来后连亲生母亲也不护着他们,他们心中还能有何幻想?
华青弦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她绝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小羿和小颜那样乖巧,就凭着他们对自己的一份信任,她便要拼死护他们周全。是以,虽明知这么拖人下水不够地道,但,她本已声名狼籍,根本不在乎再多一条丑闻,只要能保住两个孩子,她什么也敢去做,什么也敢去说。更何况,她如今也只是稍加点拨,根本没有说出孩子们的父亲是谁,至于摄政王自己会怎么想,那就不关她事了,不是么?
“他们,真是明相的……”
说到此处,摄政王的脑中也起了头脑风暴。如果能将未来的女婿从一个傻子换成是当朝左相的话,保皇派的胜算,是否能更胜几筹?
华盛天沉默着,华青弦的眼泪却越来越多,表情也越来越难过。她抿着嘴,似有千言万语,只是哽咽难出,突然,她猛地拉着两个孩子跪在了摄政王的面前:“父亲,放孩子们一条生路吧!女儿的错让女儿自己来承担,孩子们是无辜的……”
不过是生离,华青弦却说得好似是死别一般,摄政王正拧着眉头语,小颜却突然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冲过去抱着老夫人的大腿便嚎哭道:“曾外祖母,我不要让娘亲去死,我愿意被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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