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简直说到纪午的心坎里去了,他故作高深的拍了拍朱典史的肩膀,微笑着缓缓点头,道:“这首诗算不得本官诗作中的好作品,罢了,既然你们这么欣赏,本官如了你们的意便是,来人哪,搬架梯子来,本官亲自来贴。”
前衙纪午听着众人变着花样夸他的诗,好不得意!后宅的兰丫一干女眷就没那么惬意了。
浒阳县上一任顾县令为官清廉,屋子坏了也修,脏了也不打理。左右他没带家眷上任,自己一个人带两长随住在后衙,这间的屋顶坏了脏了就换一间睡,那间的柱子被白蚁蛀了也不打紧,再换一间就是。所以,兰丫昨日住进县衙后宅,见到的就是一个又破又乱,蚂蚁老鼠遍地的破宅子。
她从下午开始清扫宅子,到现在也没弄规整。
“桂花,递三片瓦给我!”
兰丫蹲在屋顶,太阳把她的脸晒成了猴子屁股,她捡瓦铺瓦动作娴熟。
纪午一进后宅见到的便是在屋顶忙得热火朝天的瓦匠工人兰丫。
“赶紧下来,怎么着也是个县令夫人了,咋还跟个猴子一样上跳下窜呢!再说也不急在一时,等会儿叫几个人帮你弄,快下来。”
“怎么不急了,我说出来你可能都不敢相信,这几天赶路累着了,早上我就让阿寿睡个懒觉来着,结果你猜这么着了?”
纪午环顾了一圈,在老梧桐树树下发现了一个光着屁股的小胖墩儿,屁股上还被蚊子咬了不少包,阿寿不时挠两下,看得纪午乐呵得不得了。
“能怎么着,人不屁事儿没有吗?”
兰丫把屋顶修补好了,就顺便把屋顶瓦勾里的树叶扫下去,突然停了动作,两手叉腰,气鼓鼓的说道:
“谁说没事儿了,事情大了!阿寿睡得好好的,结果一只麻雀从屋顶的破洞掉了下来,正好砸在阿寿的脸上”
“哈哈哈哈哈哈”
纪午很不厚道的笑着,兰丫还在说后续:“麻雀儿的嘴巴和爪子多尖多利啊,把孩子脸上戳了好几条疤,都的都出血了,差点没把我给气死!所以啊,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屋顶的洞不好,不然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掉下进屋呢!”
“哈哈哈,我昨晚在城隍庙住的一点儿趣味都没有,不像你们,睡个觉都能睡出个故事来哈哈哈”,纪午笑的前俯后仰,之前还在为浒阳县的旱灾蝗灾忧心忡忡,才回后宅一小会儿,那些忧啊愁啊的就散了,他整个人都瞬间轻松了。
眼珠子在阿寿和兰丫身上来回转,突然起来捣坏的心思,他踩着木梯爬上屋顶,凑兰丫耳朵边贱兮兮地说道:
“你知不知阿寿这会儿在哪?在干嘛?”
“这个时间他当然是在床上睡午觉啊!”,她都是等孩子睡熟了才上的屋顶。
“我给你讲,那小子一点儿不老实,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人不大还滑头得很,就你把他当个宝!”
兰丫在纪午劲瘦的腰上掐了一把,“你臊不臊啊,背地里说人小娃娃的坏话。”
“别不信我,你自己去梧桐树底下瞅瞅,一准吓你一跳。”
兰丫被纪午的话弄的有点好奇,就蹑手蹑脚地走近梧桐树。
“臭小子,你不睡觉跑树下来光着屁股喂蚊子!”,啪啪啪
“谁教人谁教你踩尿玩的?啊!穿新鞋子踩尿,邋遢娃娃败家子啊!”,又是几声啪啪啪。
兰丫气得跳脚,纪午笑得直不起腰,见阿寿被打,他不但不帮忙说情,还落井下石道:“他这是在拿尿淋蚂蚁吧,啧啧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丫儿你看他裤腿上,是不是爬的有蚂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