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下内衫把伤口死劲儿勒紧,伤口勒的越紧便越痛,痛到钻心,可通过之后就渐渐麻木了,纪午如释重负地呼口气,虚弱的拉扯出一抹微笑。缓缓执起毛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初稿。
一看到水患,纪午首先想到的就是瑞安三十一年海闫府的那场洪灾,可称之为大郓朝史上最大的一场水灾。并且他亲历了洪灾,也见到了海闫府和朝廷救灾措施、去病防疫以及灾后重建的整个过程,是以这篇策论他写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洋洋洒洒的草稿写了好几页,就在他马上要誊到答卷上时他突然搁下了笔,一脸懊悔的捶了几下脑袋。
纪午又是最后一个交卷的,瘸着腿抽搐着脸颊走到贺知府案前。
“大人,学生交卷。”
贺知府早在纪午踏过门槛时就闻到了味儿,他不着痕迹的揉了揉鼻子,吩咐道:
“派人给他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纪午想也不想地推辞道:“谢大人厚爱。只是学生家中内人怕是还盼着我早点回去,实在不便多做耽搁。”
贺知府摸了一下手上的檀木手串,说道:
“听说你妻子在城里名声不小啊!”
纪午唬着脸怒道:“那些人都是些凡夫俗子,只知道以貌取人。”
看纪午气愤到脸红脖子粗,贺知府不明所以的轻笑一声,然后挥手让他退下。
考场外,同样跛着脚的娄见一早等到不耐烦,见到纪午出龙门,连忙打趣道:
“仲谦兄,你的文章莫不是写出花来了,怎么这么久!怕是要……”
娄见一突然住了嘴,在纪午倒下那一刻扶住他。
“真是搞不懂你,都伤成这样了,又何必一定要急着今年下场呢,后年下场再考也是一样的。”
纪午毫无形象的靠坐在墙角,白了说风凉话的人一眼,有气无力的说:
“我搞成这样是谁害的!别告诉我跟你那个阴险狡诈的爹脱得了干系!”
娄见一理直气壮道:“莫要打胡乱说!我爹早八百年前就死了,你可别乱给我指个爹。”
纪午用尽全身力气踹了娄见一一脚。
“你他娘就是个滚犊子玩意儿!干脆你就认下姓庄的,然后夺了他的家业,弄死那个老东西。”
娄见一的笑凝结在嘴边,看着纪午慢慢垂下头。
“见一兄,你爹这次没把我弄死,以后我是一定要弄死他的!”,纪午狭长的眼里全是阴狠,然后拍了拍娄见一的肩,轻声道:
“抱歉”
夕阳西下,考场外两人背靠背坐着,各所所思。
“好臭!你怎么又搞了一身伤啊?”
“咦,你怎么来了?”
“要回去了吗?”
“走吧。”
兰丫叫了辆驴车,邀娄见一一道回客栈,不过娄见一拒绝了,他说自己约了同窗要去吃酒。
驴车上,兰丫尽可能的远离纪午,嫌弃的问道:
“你不是考试吗?怎么搞了一身大粪味儿?还有咋又伤了?”
“真有那么臭吗?我怎么没闻到”,纪午死劲儿嗅了嗅,然后解释道:
“十五早上马车翻了,就搞了这一身伤,然后去的晚了,就坐了臭号,被茅房熏了三天,臭一点儿也不稀奇。”
“你这走的哪门子运道啊,恁背!县试屁股开花,府试全是开花,等院试的时候你还能有命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