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苏挽怀做了一个梦。
梦里如水的月光照在窗棂上,她闭眼躺在床上,难耐地等待着,直等到后院悉悉索索的人声尽数散去,草丛间低吟的虫子渐渐不再有声音,苏府万籁俱寂,所有人连同动物都进入酣甜梦乡。
她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打开房门,躲进梧桐低矮的枝杈阴影里。
有人自夜色里来,轻巧落在她身旁。
洒在他俊美脸庞上的朦胧月色,似是温柔,她满心欢喜扑进他怀里。
“怎么?有些时日没见到,想我了?”
她只怕他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踮起脚尖,凑在他耳边,一遍遍对他说:“很想很想……”
她呢喃着,目光在他脸上梭巡,最终停在他削薄的唇上,伸舌舔了舔嘴唇。
他伸手掩住她的双目,不自然呵斥她道:“无礼!”
拉下他干燥的手掌,她伸出舌尖飞快舔了舔他的掌心。
身躯一震,掌心濡湿冰凉的痒让他浑身燥热,他忍无可忍,擒住她两只纤细手腕,提高抵在梧桐树上,低沉的嗓音沾染露骨的yù_wàng:“闭眼。”
她乖乖闭上眼睛,淅淅沥沥的月光落在她小巧的脸颊上,她颤抖着睫毛,丰润的唇瓣似有光泽。
他俯身狠狠咬住她的嘴唇,她轻轻闷哼了一声,这一声哼引爆他隐秘的yù_wàng。他的嘴唇在她身上游移,弄乱了她的衣衫和呼吸,让她清澈的眼眸沾染氤氲。
良久后,梧桐树下传来她委屈的抱怨:“为什么我不可以!”
“那个京师名妓、那个江湖美人还有那个……”她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没有想出那个人确切是谁,但是她就是知道有这些人:“她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乖,别闹。”
他轻声叹息,将她抵得更紧了一些,手掌抚弄她的秀发,扣住她的脑袋压进怀里,他们纠缠拥抱在一起的姿势,仿佛是他欲将她整个人按进身体里。
可她只觉得难过,眼泪簌簌往外流。
……
“姑娘,姑娘……”
苏挽怀迷迷糊糊睁开眼,梦里的一切因眼前的光亮渐渐散去,云鸾担忧的脸出现在眼前。
“姑娘醒了?可是梦魇了?”
苏挽怀的思绪尚残留在梦里,一时分辨不出身在何处。
“啊”了一声后,好半天才问:“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云鸾没有立刻回答,偷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苏挽怀怔忪着问了一句。
“姑娘在梦里似哭似笑,奴婢……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姑娘。”
“哦……”她喃喃道:“是梦魇了。”
看了看屋外的天色,初秋的天空,蔚蓝如洗,没有一丝云彩,分辨不出时辰,她掀开被子下床来:“什么时辰了?”
“已过午时,姑娘可是饿了?”云鸾一边整理床被,一边答话。
“午时……?”苏挽怀楞在当下:“我今日还要赶早到陛下跟前当差……”
云秀在外间布置好午膳,刚进屋内就听到这句话,张着嘴巴楞在原地。
……
静心殿外,守在殿门口的明公公眼尖地瞧学士蒋严神色匆匆打青石路上走来,哎!他在心里狠叹一口气,躬着腰板儿,颠颠小跑过去:“蒋大人。”
蒋严拧眉,见明公公挡在跟前,疑惑道:“明公公,我要见陛下,你挡着我干什么?”
太监这一行,不怕遇到心思活络的武将军,就怕遇到一根筋的文状元。明公公心内焦急,换个人被他拦在这儿,猜也应当猜得到这会儿不是求见陛下的好时机,偏偏这蒋大人就是个榆木疙瘩,非但不懂他的提点,还想着法儿要从他身边儿钻过去。
“蒋大人……蒋大人……您听我说……”
明公公压着嗓子小声喊了半天,蒋严压根儿不愿听,气得他一跺脚,声音拔高了三度:“蒋大人!”
“你有话快说!”
蒋严义正言辞看着他,明摆着在斥责他耽误他的正事!
明公公那张白白嫩嫩的小脸儿啊,简直端不住笑容了,掐着嗓子,也忘了要压着情绪些。
“奴可告诉您啊,皇上今儿中午可是连午觉也没睡,别说在殿内当差的,就连我们这几个在殿外当差的,也不敢大声冒个气儿!您这会儿过去,触了霉头,可别怪奴没提醒你!”
蒋严听闻这话,犹豫再三:“陛下这是心情不好?”
“何止是不好呢!”明公公的嘴抿成一条线,认真道:“依奴见,是大大的不好!”
为增加可信度,做出掏心掏肺状:“若非如此,我师傅又怎会令奴在此拦住大人?师傅交代了,就算有天大的事儿也等皇上出了这静心殿,去了御书房再说。左右也只是半个多时辰,不然大人您去御书房等着?”
“可我这事儿十万火急!”蒋严急不可耐。
“哎哟~我的大人!再十万火急,半个时辰总等的吧!”明公公一句话给挡了回去,提点蒋严道:“大人这会儿面圣,难道真的不怕自讨苦吃?”
蒋严反复思索,最终一咬牙:“行!我就去御书房等着!若半个时辰后,陛下没来,我再过来!”
“行行行!”
明公公只求眼下能打发走这人,至于半个时辰后,他要死要活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送走蒋严,明公公见自家师傅从静心殿内走出来,乖觉的上前去,提溜着眼睛往里瞅了瞅,暗自庆幸自己还没有资格在殿内当差,这气压低的啊,都快把人给压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