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衣找的人叫严文相,是父亲姚起的助理。
在大部分人的认知中,助理等同于秘书,其实二者职能差别极大,国企总裁的机要秘书尚能像正府机关领导大秘一般手掌大权,而私企总裁的秘书普遍都是在总裁指导下完成最基本的工作。
总裁助理则不一样,在国企,助理是职级,例如总经理助理即是仅次于副总经理的职务,而在私企,受到重视身担要职的总裁助理不仅要协助总裁工作,还能在总裁不在时发号施令。
抛开行政秘书型的助理不谈,一般来说,总裁助理分为两类,第一类资历深厚,举足轻重,地位与副总裁持平,有时甚至在副总之上,这一类助理年纪较大,具备充足的经验和智慧,很可能是总裁宝座的继任者。
另一类则是身兼智库职能的青年才俊,有聪明的头脑,做出了亮眼的成绩,受到大领导赏识,放到身边敲打磨炼。通常培养一段时间后就会下放到适合发挥的部门做一把手。
严文相属于第二类,他从三十岁起就跟在姚起身边,鞍前马后,从不出错,但待了整整五年,只有薪资待遇在涨,位置却动也不动,还是总裁助理团二号人物。既不能更进一步,也没有被下放到集团下属的公司做一把手。
对一个奔四的男人来说,这不上不下的事业停滞是种难言的折磨。
从局外人的角度,姚衣看得很清楚,其实父亲是想把严文相留在身边,一面打磨,一面观察,观察他的权力yù_wàng,考验他的品德心性。
严文相,是姚起打算留给姚衣的宰相。
要做好集团宰相,没有权力欲不行,权力欲太大也不行,因为两者都不好控制,更重要的是要忠诚,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假如严文相饱受煎熬也能记得姚起对他的知遇之恩,那么姚起才能放心让严文相辅佐姚衣。
可惜,严文相没能通过考验,倒不是不忠诚,只是长时间的等待让他耗尽耐心,陷入困惑。
按照原本的轨迹,两年后严文相将不顾挽留,毅然辞职。
敌不过七年之痒的,不只有恋人。
辞职后,严文相拒绝了姚氏集团竞争对手的邀请,只身回乡创业,从养猪种地开始做起,短短几年时间他的食品公司便成功上市。
最终,严文相的才华和忠诚都得到验证,但错过就是错过,永远无法挽回。
为了宋有知的事情联系严文相,有些小题大做,不过一来姚衣根本不认识康佳这种小公司的管理层,二来正好能趁此机会向严文相传递一个信息。
“姚衣?”严文相显然对姚衣的来电感到意外,“什么事,你说。”
对顶头上司的儿子直呼其名,上来就直入主题不说一句废话,典型的姚氏作风,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一件小事,本来不该打扰你,但我只认识你嘛,嘿嘿。”姚衣充分发挥年轻人可以不要脸的优势,笑道,“是这样,我在康佳公司清泉路营业部碰到一个很有干劲的销售员,我说我不是来看房的,他非要带我看样板间,我问我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他给我讲了个故事。”
姚衣先做了铺垫,接着把宋有知那一番话复述给严文相,但只字不提职位调动的想法。
脑子正常的人都能想到,堂堂总裁之子,专门打电话给总裁身边二号助理,不可能是为了讲故事。姚衣相信,严文相能听出弦外之音。
果然,严文相听后立刻说道:“这是个优秀的销售人才,放在康佳可惜了,不如先调过来培训一段时间,如果个人能力合格,以后放进我们的销售团队,参与尚合方舟二期三期销售工作?”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轻轻一点就透。
“他叫宋有知,有教无类的有,格物致知的知。”姚衣心情不错,多说了一句,“谢啦严助理,等我拿到第一笔工资,我请你喝老鸭粉丝汤啊!”
“好啊,我知道临口巷有家老店,听说味道很正,可惜一直没空,正好,等你请客。好,先这么说,我这边马上让人去联系。”
严文相说完,放下电话,脸上和煦的笑容转瞬间消失不见。
“康佳,清泉路,宋有知……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什么时候关心起销售员了?”
严文相闭合双眼,大拇指与食指轻轻捏揉眉心,低声喃喃。
沉思良久,严文相再度睁眼,目光中透出振奋欣喜。
他不是傻子,恰恰相反,他很聪明,否则也不会被姚起看重,他当然猜得到姚起的心思,可他比姚衣大了十五岁,而且从姚衣过往的表现来看,他对接手集团子承父业并不感兴趣,于是严文相就处于一种无比尴尬的境况。
男人的黄金时期并不长,再这样拖下去,严文相不得不考虑另寻出路。
但现在,情况似乎有些变动。
姚衣口中的一件小事,在严文相看来却是件了不起的大事。
刚开始听说姚衣退学,严文相只以为这是贵公子突发奇想,现在看来,姚衣与以前相比有了显著变化。
严文相虽然与姚衣接触不多,但他相信能凭自己考上南联大的人绝不会是蠢货,以姚家的家庭教育,也不会教出一个废物。
只要姚衣踏实努力,凭着父辈的资源,他能以十倍于同龄人的速度飞快成长,也许再过五年就能进入高层,再过十年就能进入决策层,甚至上位副总。
十年。
十年后,严文相四十五岁,还不算老。
“严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