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大人可是知道,一个六品学政,一年的俸禄,也不超过一百五十两纹银的。就算是朝廷有一些福利待遇,逢年过节还有些花红赏金,也绝不会超过二百两银子的。
就这点银子,就是维持官员一家老小的体面生活,恐怕都是不够的。还想付买周园的银子?
这周学政,说是上任后再逐年付清款项,貌似态度诚恳,又有孝心,其实根本就没想再还。
这就是在耍小心眼,糊弄他州官玩呢!
不过这种事情,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不必当面色揭破,免得大家彼此难看。
“哎呦,不瞒学政大人说啊,这周园已经刚刚卖了出去。你啊,来晚了一步。”州官也有对付这种人爱耍小心眼的人办法。就捻着胡须,哈哈笑着道。
“卖,卖出去了?什么时候?”闻言,周应元就是一愣,旋即忙就追问到。他可是昨天还去打探过的,周园没卖,还降价到了五百两银子。
怎么今天,州官就说卖了呢?
该不是,看他银子给的少,就不想卖给他吧?
当下,刚有些好转的眼神,看着州官,又有些不大好看了。
心想,他好歹也是三甲进士,天子门生,不就是一个价值五百两银子的周园废墟吗,怎么这点面子都不肯卖给他呢?
“今早。”见周应元看他的眼神再次不友好了,知州大人就知道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便也不多解释,直接就是把脸色一淡,眼皮也不再抬起,就开始端茶送客。
官场上的事情,都是你敬着我,我敬着你。花花轿子大家抬。这姓周的,摆明是个二愣子,一头就扎到官场里来了。却心高气傲,诸事不通,只知道让别人顺着他,却不知道该怎么经营和上司的关系。
刚上任,就敢摆脸色给他这个上官看啦。当他是谁啊?
知州的心里,就对这个新上任的学政,有了意见。
见知州大人已经不再理睬他了,周应元嘟囔了两声,也只得收好他的五十两银子,躬身告辞。
却是,走得气鼓鼓的,宽大的袖子一个劲的往身后撩。
正如知州大人所想,这个周应元,虽然人已经到了中年了,却是初次进入官场,诸事不通。又因为幼年时候的一些特殊遭遇,为人就有些心里黑暗加刻薄。
能占便宜的,他就使劲占便宜,能把人往死里坑的,他把人往死里坑。
就有着‘宁叫我负天下人,也不要叫天下人负我’的小心思。
“来人,到学政衙门上任。”出来知州衙门,这周应元就甩着袖子,气鼓鼓的上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蓝色的民用小轿子。
哼!
见到那辆民用小轿子,周应元又是气得直甩袖子,嫌弃得要命。
要不是这个胖知州,这几天都不回州里,没时间接见他,他早就当是真正的学政大人了。
哪里还用,到现在了,还用这个憋屈的民用小轿子当官轿?
他早就坐上了四人抬的官轿,出门有人鸣锣开道,威威风风的了!
“是。您大人坐好了,起轿。”那领头的长随却是十分的欣喜,大声吆喝着众轿夫。就要送周学政上任。
这个长随能不高兴吗,他们昨天可是花了四十两银子为这个学政大人付了饭费的,今天,又为了学政大人拜访上官,又出了好些的银子,雇轿子轿夫的。
现在,学政大人正式上任,他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学政大人手下的红人了。以后又可以穿上官衣,吃上公粮了。
不过,还没等这人高兴几下呢,周应元又掀起轿帘,把陈大头给招呼了过去。
“那个谁,你过来。”(周应元总是记不住陈大头的名字,也不想记住,干脆就总是那个谁,那个谁的叫他。)
“是,是是,大人请尽管吩咐。”陈大头忙就谄笑着跟了上去,躬身又作揖的,狗腿得很。
“你带几个人,到州中心的周园去一趟,看看到底是谁买了那里。速去速回。”坐在轿子里,周应元是越想越不对劲。
周家都败落几十年了,周家的后人没被抓的,也都各奔东西。
除了他这个周家的嫡长子,会对周园感兴趣。还会有谁,会花几百两银子,去买个破败的荒院呢?
他就想搞明白,到底是谁买了去。还有,他总觉得,知州大人是在敷衍他,说不定,周园根本就没有卖,知州大人就是想拿他一把,不想卖给他!
哼,要真是知州大人在后面捣的鬼,看他以后给他好脸色看呢!
“啊?”闻言,陈大头就是一愣,脚下就有些怠慢。
他还想跟着学政大人,风风光光的去学政衙门上任,摆摆威风给人看呢。
怎么,现在学政衙门的大门还没进去呢,就要被打发着,去看荒园子了——
“怎么,还不去?”可是,周应元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见他犹豫,立刻沉下脸来了。这个下人怎么回事?刚来投冲,就敢不听主子话了?
“是是是,小人马上就去,马上就去。”陈大头不敢怠慢,忙就拱手称是。带着几个亲近的兄弟,一溜烟的就跑掉了。
这位学政大人的性子可是怪癖得很,说翻脸就翻脸的。陈大头可不敢得罪他,也不敢不听他的吩咐。
却说晴娘,拿到周园的地契后,可就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别提多高兴了。
早饭后,忙就拉着龙笑天,让他跟她一起去周园看看。
几个人,就骑着高头大马,在龙一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