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越之听完便转头往门内看了过来, 黑曜石般地眼睛在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他眼神幽幽盯着崔瑾珠看了几眼,后却又快速移转了视线。
之后他走上前来与几位长辈见了礼,又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崔瑾珊出了府, 在这过程中却是再未扫过崔瑾珠一眼。
崔瑾珠跟着小赵氏回了家, 到了屋里却不急于梳洗, 反而板着脸坐在榻上沉思。
香茹跟了她一晚上, 多少知道她在想哪些事, 也不敢在此时打搅她, 便出门唤人准备洗漱用具,好让她到时能及时用上。
正在崔瑾珠皱眉烦忧时, 却是听到卡嚓一声响, 等她抬眼看过去, 便见到了刚刚才在崔府见过的人。
崔瑾珠不意他竟然会在此时出现,照这时间算,他根本都不曾回过府!
崔瑾珠从榻上站起, 皱眉看着他, 却是一语不发。心中闹不明白他过来是为何事。自从两人之前闹翻,到现在就不曾碰过面, 原以为大约以后都不会有单独相见的时候了,他却又忽然只身来了她房里。
杨越之也是黑着脸, 他往前走了几步, 却见崔瑾珠下意识往后退。他憋了憋气, 却是沉声说道:“我的匕首落这儿了, 我来找回的。”
第六十章
崔瑾珠闻言愣了愣,随后便转身走到一旁柜子前,打开柜子便见其中一层上放着两个漆盒,一方一长。她站在那边顿了顿,才伸手将较长的那个匣子拿了出来,转身放到了屋中桌子上。
杨越之见状,慢步走上前来,他打开匣子将其中的匕首取出,而后便慢腾腾用匣子里垫着的绒布擦了擦匕首。擦完,他又从身上摸出刀鞘,再次擦拭了许久,才皱着眉头将匕首插入了刀鞘中。
随后他低着头又站了片刻,才抬眼漫不经心对她道:“上次你与我补的斗篷针脚又松散了,明日我让人送来,你得给我补好了。”
崔瑾珠闻言眉头一拧,却并不肯答应,只垂眸道:“让你府里的绣娘做,我没有时间。”
杨越之目光直直看着她,手里用力握着刀鞘,指尖发白。可他声音依旧平稳,只听他淡淡说道:“那便算了。崔姨娘现在身子不便,等她生下我的孩儿,再让她给我补也不迟。”
崔瑾珠依旧不看他,只面无表情看着桌上的匣子沉默不语。实则心中已是怒气上涌,恨他做事没有分寸。连正室都还未进门,便让妾室生下庶长子。他难道又要再演平都侯府上一辈的惨剧了吗?
见她如此,杨越之的手臂捏得青筋暴起,连额头都开始一跳一跳得发疼,他深深吸了口气,才又缓缓说道:“崔姨娘劳苦功高,不久便要生下我的第一个孩儿,我总不能让我的孩儿出生有瑕。过几日我便让人重新走礼,将崔——崔瑾珊娶进府中,到时她便是平都侯府的主母了!”
崔瑾珠听着他漫天胡说,心中气得咬牙,实在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他,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斥道:“你还没长大吗?七八岁的小儿都比你懂事!”
杨越之终于如愿让她抬了眼,却是翘了翘唇角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道:“我还不曾有过七八岁的小儿,并不知道他们如何懂事。等以后我这个孩子长到七八岁,我便好好瞧瞧他懂不懂事。不过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长子嫡孙,平都侯府总归都是要传给他的。”
说着,他便朝崔瑾珠露出恶意的一笑,语气讥讽地说道:“到时册封世子的酒宴,我一定给你送帖子。”
说完,他便转过身去状似要走,迈了几步却又转过头来对她粲然一笑,道:“到时你若要烧平都侯府的牌匾,我便亲自与你摘下来!”
说完这句,他便真的转身要走。
崔瑾珠看着他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终于还是被他激得耐不住脾气,开口沉声喊到:“你给我站住!”
杨越之脚步停住,背对着崔瑾珠的脸上却已是压抑不住上翘的唇角,他努力按捺住心中翻涌的喜悦,终于还是绷住了脸色,才又转回头拿着一张臭脸对着崔瑾珠。
崔瑾珠却是根本不管他是什么脸色,只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杨越之闻言,不知道为何心中却涌上了一股说不出的委屈。他沉着一张脸,目光灼灼看着她,眉头紧皱,一语不发,脸上神情却难掩酸涩。
崔瑾珠看着他渐渐红起来的眼眶,心里也不禁阵阵抽疼,她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压下,才又开口说道:“我不管你是真喜欢崔瑾珊还是假喜欢,做妾可以,娶作正妻你想都不要想。”
见他依旧沉默不语,崔瑾珠又沉着脸说道:“你要是想要个乱家之源,便让她把这孩子生下来,要是想家里能够安安生生的,你趁早把这个孩子给打了!”
杨越之抿了抿嘴,却又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那我那斗篷怎么办?”
崔瑾珠一愣,反应过来后便被他气了个半死,拿起桌上的匣子狠狠朝他丢了过去!
杨越之的脸上已是憋不住浮现了笑意,伸手接过那匣子,却是依旧试探性地问道:“那我明日叫人送来?”
“你敢送来我就给你丢井里去!”崔瑾珠气急败坏地说道。
杨越之闻言却是忽然展颜一笑,看她这般神色,他心中不知为何却是万般确定,她必不会如此做。
这般想着,他再也掩不住脸上的笑意,与她讨价还价道:“你若与我补完了这斗篷,我便不娶崔瑾珊。要是想让我把这孩子打了,你便再与我绣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