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进宫的人在宫里一阵胡作非为, 好好的宫室花苑被糟蹋得一塌糊涂。不过杨越之也不心疼就是了,乾家的东西, 全烧没了才好。
皇后的坤和宫已经找人稍微整修过了, 内外倒是一番新气象, 帝辇一到这边有人从内迎了出来, 没走几步就见到了一身华服的皇后, 手里抱着的孩子正朝他行礼。
杨越之笑着走了上去, 便伸手扶起了她,顺手接过孩子掂了掂,道:“胖了, 卓儿午间用过点心了吗?”
“用过了, 让人给他做的奶糊糊和温过的果泥, ”褚曼霜盈盈笑道, “刚正吵着要爹爹呢, 你一来他就不闹了。”
才一岁多的孩子, 好似已经能听懂大人的话了, 还有些害羞地把头埋进了杨越之的脖间。
杨越之进门后在殿中用了午膳,便让人把孩子带了出去, 搂着褚曼霜睡了个午觉。
一觉醒来, 精神好了许多,才便喝了点茶,边与褚曼霜聊了些朝堂里的事。
“徐家我也是知道的, 到时他们家女眷进宫问安时我会安排好的, 不会让人怠慢她们的。”褚曼霜笑着应道。
杨越之点了点头, 又道:“过年前国丈应该也就回来了,到时你可以在宫中提前宴请你家里人过来聚聚所说话。到了年底国宴,即便能见面,也没私下里方便了。”
褚曼霜闻言脸上便不禁带出了温柔笑意,却只道:“年底宫中忙碌,还是不麻烦了。”
“有什么好忙碌的,不也就是那么几个国宴吗?养着这帮子人一年到头就忙这几件事,还能累死他们?”杨越之有些不悦地说道。
褚曼霜知道他的脾气,他愿意对她好的时候,就看不得别人怠慢她,也看看不得她自己委屈自己,于是她只能顺着他的性子说道:“那我便请了爹娘和几个哥哥嫂嫂来,到时陛下您要是有空,还请赏脸过来喝杯酒。”
杨越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得意笑道:“我哪里能不过来?不然卓儿还不得又要闹腾啊!”
褚曼霜闻言笑了起来,随后却又说起了纳妃的事,“虽说宫里房屋多有损毁,可毕竟还是有几处可以住人的,陛下不如纳几个良家女,放在宫里也好替您延续子嗣。”
杨越之闻言便厌恶地皱起了眉头道:“有卓儿就够了,找那些人来做什么?有那时间我不如多看几本奏折。”
褚曼霜看他脸上是真的反感此事,心中才稍稍放松了些。
之前杨越之登基时便说了不纳妃,宫里宫外都说她命好,虽然守了一年多的寡,可之后做了皇后,还能让皇帝一如新婚般只守着她一人过。
只是即便是见他真厌恶纳妃,褚曼霜心中却依旧惴惴不安。
为了缓解气氛,她转过来便吩咐人将孩子抱了来,两人又一起逗了会儿孩子。
随后杨越之却又提起了宫中的浮鸯湖来,“让人排了水,将那些泥都挖走,一滴都不许留。再去沁湖里挖些软泥填进去,让人在里面养些鱼啊虾的,夏日里你和卓儿便有去处了。”
北狄人攻入宫中那日,浮鸯湖里不知淹了多少人,褚曼霜心知他嫌浮鸯湖腌臜,便笑着点头道:“你太宠卓儿了,都还不会跑呢,你都替他操心玩处了。”
“那小子让他爱去哪儿去哪儿,我才不操心。只是你跟着我入了宫,日后便不能像以前那般随意在京中玩耍,我只能在宫里给你弄点东西出来,不然你一个不高兴,出了宫去我可怎办?”杨越之说着还凑过来亲了亲褚曼霜的鬓角,把一旁的几个宫女都看得羞红了脸,直叹新任的皇后娘娘有福气。
褚曼霜被他逗得耳朵直发痒,却不舍得推开他,只是双颊也跟着起了一片绯红。
这一边是恩爱了,而沈家却因着沈俾文私自上的奏折而爆发了一次族内冲突。
“你可曾想过你说的这些话会让世人如何看待我们沈家?沈家三百儿郎必保太平盛世!沈大人,你好大的口气啊!”沈家老太爷春晖书院院长沈负书恨恨骂道。
“我们这才要急流勇退以保全沈家,你倒好,自作主张把整个沈家推到了风口浪尖。沈仲芳,谁给你的这个权利!”二老太爷沈奉书也气急道。
沈俾文跪在堂中却一语不发。
“你便是自己想要加官进爵,也不用拖着整个沈家给你陪葬。仲芳,我实在不知你竟是这样一个急功近利、自私自利之人。”沈负书一脸失望地摇头说道。
而一旁的几个年轻子弟见沈俾文并不反驳,却是有人忍不住一脸急切解释道:“祖父,仲芳这么做是大胆了些,但是他所说所做之事也并不能说是错的啊!”
“是啊祖父!”另有一人也急忙上前说道,“黎民百姓即将要遭受乱世之难,我们如何能抛下他们自己安守一隅?既然我们能做这许多事,能救这许多人,如何能只顾自己安危?”
“我们读书不就是为了建不世之功,留名青史吗?这正是我们沈家的机会啊!若是我们错过了这个机会,将来便只能固守川阳,再也不能让天下人知道我们沈家人的才能了!”年轻子弟们忍不住一个个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许多他们的想法。
“你们啊!”沈负书无奈地摇了摇头。
年轻人总是先看到机遇,却忘了机遇背后隐藏的种种危机。
若是做得好,沈家确实能更上一层楼,可是之后呢?
盛极转衰,他爹就是因为这个道理,才在大梁开国之时推了太傅之位,做了个教书先生。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