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记得呀!你说凳子上边有一个“凳”字,我说凳儿?当然能坐!
李毂辘又说道:这不今儿个开场前我又问您,我说这凳儿上有俩字,能不能坐?
我说:是呀!记得你告诉我这俩字是“凳子”,我说可以坐。
李毂辘道:八爷,我寻思您老都说能坐,那我就坐呗!谁知道邓志这小子今天就没结没完地跟我磨叽……
邓志抢话道:八爷,您说他抢了别人的座,他还有理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
李毂辘接道:八爷,这小子是后来的,亏我还把他介绍进来,一点事都不懂,求您老给评评理吧!
我冲着李毂辘说道:这事都不能怪别人,要怪就怪邓志他爹,你。
邓志立马就不干了:八爷,您评理应当讲实据,哪有这么暗地里拐弯抹角骂人的?啥叫我爹,他呀?这不是抽冷子给他占便宜么?
我笑了笑说道:难怪你两个操吵这么半天,感情是这里头多有误会。我说这事不怪你,只怪你爹他姓邓,又给你取了个好名叫邓志,而李毂辘这个痼痘东西他也没安好心没说明了,就是欺负咱眼瞎有意拿凳子和邓志在两个谐音来糊弄我,这才出了这么档子的事儿,得啦!你也别争了,我看我把老瞎子这个正座让给你结了。
邓志赶紧说道:八爷,您的座谁敢坐呀?您老要是离了这座儿,咱听谁给大家讲故事?
我说:你从开场到现在一直不都挺能白话的么?
八爷,我认输还不行吗?算了,中间这个正座我也不争了,就让给我李哥了。
这还差不多!其实你靠边点儿的位置挺好的,省得在中间净接我老瞎子的吐沫星子。
李毂辘道:八爷,接吐沫星子没关系,在中间我才觉得有滋有味。
我调侃道:怎么?你小子的意思是说我老瞎子有口臭?
不是,您老爷子放屁都是香的,怎么会有口臭啊?
这话我一听就生气了,这不是指桑骂槐么?于是我说道:李毂辘,你说我放屁都是香的,改天你把你们家菜锅拿来,我给你放个屁里头,你也省得加作料了。
李毂辘哈哈笑了一声说道:八爷,赶明儿个我端锅汤给您,您再往里放些干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汆丸子呢!
我一拍惊堂木说道:闲话脏话都给我闭嘴!今天耽搁了大家这么久,等散了场子之后,你们都去找李毂辘算账,谁叫这小子的屁股欠,非抢人家的座位呢!
好了!现在接着给大家讲故事。
话说精卫进了得艺厅,玉帝一见精卫,忙将她让在了自己的身边坐下,然后指了指下边的戏台说道:“朕十分喜欢看这出戏,唱的是一个柴郎在山里曾救过一只神鹰,后来这柴郎做了皇上,神鹰为了报恩,便化作一个金枪将,替他开疆拓土的故事。”
精卫听了便问道:“这故事是何人所撰?”
玉帝笑道:“天上的文曲星多得是,朕随便召来几个便能写出一大堆民间的故事,又有太白金星为朕填词作赋,渲染一回,便已有了大半个模样,再加上戏子们精通韵律,唱弹起了便更加地栩栩生色,美轮美奂。”
精卫又道:“玉帝之情怡乃是人间万民之洪福,可惜我精卫却无心消遣,想下界去寻景散心。”
玉帝看着精卫说道:“赤金娘娘这次上界,一直都心怀不畅,若说是下界散心,朕也不阻拦,只是现在观音菩萨不在人间,无人能庇护于你,这就令朕放心不下,希望娘娘览胜之怡,稍休流连,勿忘早去早回。”
精卫点点头道:“精卫谢玉帝偏爱,在人间尚有土地神佐助,料不会出甚事。”
玉帝晃了晃头说道:“这个土地神办事不力,险些令那些天罡地煞闹出了气候,娘娘千万不可对他寄望太多,免得东箭西发,无可挽回。”
精卫听了,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玉帝突然想起了什么,将眉一杨道:“如今天宫的智多星,当算是天知鸟慧灵神八哥。朕虽未试过他的根基深浅,可他毕竟是蒙观音菩萨师传,相信断个吉凶尚有把握。它现在与你为伴,临行前应多与它商量。”
精卫拜别了玉帝回到长寿宫,还没走进前堂就听见有人在高声吟咏着自己刚才所写的诗。
“太阴凝至化,真耀藴轩仪……”
精卫过了正站在书桌上昂首挺胸,那架势似乎还带着几分傲气。
精卫心想:这诗稿我刚才不是已经撕毁了么?它怎么会唱得出来呢?
待精卫走近了再往桌上一看,这才明白了。原来这八哥已经将自己撕碎的诗稿一片片地拼了起来铺在桌上,而且看来已经是不知吟咏了多少遍,以至于他现在唱念起来,仿佛就是由内而发,流利自如。
精卫走到八哥近前问道:“本宫所书之物已自行撕毁,你缘何又拼将起来?”
八哥往桌上看了一眼说道:“多好的诗啊!太阴凝至化,真耀藴轩仪——真是气势冲天,云扉风启,读来令人激昂满怀,壮心不已!”
八哥赞许着,仍显出无比地激动。
精卫却不以为然,她皱着眉头说道:“这是我在人间身为则天皇帝之时的得意之作,现在读起来却不够胜意。虽然听之气势滂沱,可仍掩不住一丝晚景的悲凉。”
八哥歪了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