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靖远侯府的马车缓缓驶离,贺清宛始终未曾移开视线。
直到再怎么张望都看不到任何影子,她仍盯着陆清容离去的方向出神,满眼不忿,恨不得自己的眼睛能射出几支利箭才好。
自己费尽周折才得以进入侯府,没想到在那个丽鹃身上栽了跟头,一切还没来得及开始,便已经草草结束。
如今贺府全家受累,恐怕再难有翻身之日。
贺清宛实在想不出还能把这恨意归向何方,唯有都算在陆清容头上,心里才能达到少许平衡……
马车之内的陆清容,则很快就把这些人与事尽数抛于脑后,不再多想。
从刚才开始,她就下意识地把手轻轻覆在小腹之上,不愿让未出世的孩子受到这些满心仇恨之人的影响。
一路上,她都在想蒋轩,不知他究竟还要被关在刑部多久……
那院子的环境再好,总归行动受限,让人想起来还是不踏实。
她可不希望自己生产之时,要独自面对一切。
自嘲地笑了笑,陆清容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那可是好几个月之后的事了……
回到侯府,毕竟知道蒋轩安然无恙,陆清容与早晨出门时相比,还是更加安心了几分的。
只是有人却专门过来想要破坏她的好心情。
陆清容步入榆院,便发现吴夫人带着吕妈妈已经在堂屋里等着她了。
曹妈妈今日不当值,正由叶妈妈在一旁伺候着上茶。
见到陆清容进门,吴夫人把刚刚接到手里的霁蓝釉茶杯放在了桌上,站起身来上前两步,满脸忧虑地问道:“自从世子被关在刑部,我这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听说你今日去探视他了,我这才等不及你回府,就先过来等着。世子在刑部大牢里可还习惯?”
看着她那一脸关切的模样,仿佛诬告蒋轩的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清容感叹她高超演技的同时,想不通她何苦还要摆出这副架势来。
那日在勤政殿里。当着皇帝的面,吴夫人与自己对质时信口雌黄,一心只想置蒋轩于死地。
早在那时,吴夫人昔日那副本就有些残破的伪善面具。早已被揭了个干净。
“世子在刑部一切安好。”陆清容不欲跟她多讲。
吴夫人那厢,继续装腔作势,用手里的帕子抹了一把干涸的双眼,脸上愁容更甚。
“怎么可能安好!”吴夫人声音渐弱,“我就是怕看到世子落魄的样子。心疼难忍,才不敢跟你一起去探视……”
吴夫人越演越上瘾:“你老实跟我说,世子到底怎么样了?刑部大牢那是什么地方!听说在里面待久了,尤其是悬案未决之人,就算不死也是要脱层皮的!”
听到此处,陆清容总算恍然大悟!
原来吴夫人并非是来刺探虚实,而是认准了蒋轩此刻正在刑部大牢里受苦,方才这般假惺惺地表示关切,实则为了让自己陷入深深的恐惧和不安……
陆清容只能认为,吴夫人的智商和她的狠辣程度怕是有些不成正比。
“恐怕要让夫人失望了!”陆清容淡淡地开口。“世子既没有死,也没有脱层皮。”
吴夫人仔细观察她的神色,一时看不出端倪。
“听你这语气,是还在怪我吧?”吴夫人的自知之明也就到此为止了,“你年纪轻,不懂我也是有顾虑的,在皇上面前,当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是!”
“夫人说笑了!”陆清容忍无可忍,“这话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那日夫人带着吴七娘进宫。并非是您主动为之,而是被皇上请去的呢!”
陆清容这带着情绪的反驳,反而让吴夫人十分受用。
她就是要让陆清容着急上火,心绪难平。
倘若陆清容继续像之前那些天一样。异常冷静地窝在榆院里按兵不动,才真是让人头疼!
“我并不知道吴七娘进了宫竟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着实让我也很震惊。”吴夫人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当时我就想,万一真的是世子一时糊涂,被这靖远侯的爵位冲昏了头脑。做了傻事……这案子不察不明,过这么一道关,咱们大家心里都踏实不是!”
纵然已经洞悉她的真正来意,陆清容听了这番话,仍有些压不住火。
“恐怕被爵位冲昏了头脑的,是另有其人吧!”陆清容首次挑明了说。
吴夫人不怒反笑:“哪里还有什么别人!难不成你是在说我和轲儿?他如今可是漠北总兵官,旗开得胜,势不可当,赫赫战功指日可待!到时候加官进爵都是顺利成章,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
“您要真是这么想,自然最好。”陆清容继而反问,“只是不知道夫人好端端怎么就提起二爷来了?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此地无银’?”
头一回见到陆清容出言这般咄咄逼人,吴夫人微微一怔。
想来,定是在刑部大牢看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画面,方才至此吧……
吴夫人就是过来刺激她的,此刻见了成效,心中自然窃喜。
“夫人若是没什么事,我这折腾大半天也着实累了,恕我先去更衣,不能奉陪了!”
话虽如此,陆清容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是明摆着要赶人了。
无论是榆院的叶妈妈,还是吴夫人身旁的吕妈妈,见到世子夫人如此,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吴夫人不当回事,见到目的达成,心满意足地回了沁宜院。
她自以为把陆清容激了个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