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快马趁着夜色匆匆出了城去,朝着秋城的方向去了。
满脑子都是她从将军府回到珏王府之后,第一眼看到的那张纸,白纸黑字,偌大的纸上只有几个字:善妒成性,因妒害命。
而最上方的两个大字尤为刺眼:休书。
那是萧珏给她的休书,他终还是给了她这一纸休书!
一直以来,无论她怎么闹腾,萧珏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闹到了璠王府,与邓竹音一起数次谋害月寒婵和楚倾,他也因着苏家和苏姌的缘故,将事情压下,只当她是少不更事,受人蛊惑而至。
可现在,他终于不再容忍。
小闹无碍,可她却害了他最器重的将领,他最亲的兄弟,亦是,他仅剩的一只手臂!
可是这一次,她却怨不得任何人,苏姌说得对,是她糊涂,是她愚蠢,竟是连那样的话都能信了!
然,又有什么办法?那个时候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傅宁,是云皇后的那句话:如今傅宁已是郡主,王已有意给她和珏王赐婚。
她不能容,决不能容别人来抢走、来分享她的夫君!
正也因为她这妒性,一时口无遮拦,才会将尧冽私放谦澜的消息说了出去,酿成今日大祸!
“赫连盛!”苏婕站在那个庙门外,厉声喝道:“你这卑鄙小人,竟然骗我!”
赫连盛缓缓走出,冷眼看着她,“我何时骗你?”
苏婕浑身颤抖,“你道谦澜与你是翁婿,你能劝说谦澜与你一起降了南璃,到时候尧将军就是南璃大功臣,可你竟然……”
“哈哈……”赫连盛仰头大笑,“翁婿?功臣?小丫头,你也太愚蠢了!我赫连盛落得今日结果,全拜谦澜所赐!这个奸诈小人,罔顾我女儿对他的救命之恩,罔顾我对他的信任和栽培,竟反咬我一口,我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莫要说降了南璃,我如今只是在与皇后娘娘共商大事罢了。”
“大事?”苏婕心头一凛,隐隐觉得事情不妙?
?
赫连盛身边走出一人,冷声笑道:“苏王妃,死的又不是你夫君,你又何必这么急着来哭丧?”
苏婕一惊,抬眼望去,只见萧珏众人口中的那个叛臣莫如寂正与赫连盛并肩站在一起,满脸嘲讽笑意。
“你们……”
莫如寂点头道:“没错,我一直都在大月城,一直在为皇后娘娘和中宸王传递消息,怪只怪你嫉妒之心太强,已经胜过任何事,最终害人害己,众叛亲离。”
苏婕惶然,“赫连盛……皇后娘娘……你们,你们要造反?”
莫如寂摇头冷笑:“这个时候倒是聪明起来了,只可惜,知道得太多,命就不长久了!”
说罢,与赫连盛相视一眼,阴冷一笑。
苏婕一惊,连忙调转马头,然却为时已晚,刚刚走出两步便觉背上狠狠一痛,继而便是连绵不绝的羽箭鸣吟之声传入耳中……
整个大月城内一片死寂,尧冽刚走,苏家尚未从悲痛中回神,苏王妃惨死的消息便又紧跟着传回。
怔怔地坐在尧冽的灵前,苏姌神情呆滞,面无表情,早已没了生机,任何人来了都无动于衷。
楚倾见了,虽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悄然落泪。
正要上前安抚苏姌,突然只听得门外一声高呼:“皇后娘娘驾到——”
闻声,苏姌脸色一沉,豁然站起身来,楚倾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她拉住,“不要冲动!”
苏姌怔了怔,回身看了看尧冽的棺木,终是强压住心头的恨意,与楚倾一起对着进来的那人俯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云皇后连连摆手,一脸悲痛的表情,“本宫只是听闻苏家接连蒙难,而今王重病卧床不起,本宫便代为前来探望苏姑娘,望苏姑娘节哀,逝者已矣。”
苏姌对着云皇后淡淡行了礼,“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娘娘放心,苏家人的仇,我一定会报会报!”
云皇后愣了愣,继而淡淡一笑,“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是应该的。只是……”她说话缓缓走到尧冽的棺木前,苏姌见了,欲要上前阻止,却被楚倾一把摁住。
云皇后低头看了看棺中的那人,确实是尧冽无疑,不由放了心,冷冷一笑,转过身来却又换出一脸同情,“尧将军何时下葬?”
苏姌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两日过后。”
云皇后缓缓点头,“也好,人死便入土为安吧。”而后她沉沉一叹,“时辰不早了,本宫还要去一趟苏府,纾和郡主、苏姑娘,节哀。”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两人清楚地看到她转身离去的刹那,嘴角浮上的得意笑容。
苏姌将嘴唇咬出血来,楚倾却只能强摁住她,“不能冲动,好不容易忍到现在,不能前功尽弃!便是为了尧冽,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尧冽……”苏姌轻轻喊了一声,嗓音嘶哑,终于控制不住,瘫倒在地,却已经哭不出声来,只是无声地落泪。
珏王府内,聂逸一袭素色袍子,对着萧珏俯身行礼:“禀王爷,赫连盛一行人已经失踪。”
萧珏眸色微冷,“动作倒是快。”
聂逸问道:“接下来,王爷有何打算?”
萧珏道:“谦澜重伤,东朝军有何异变?”
聂逸道:“今日一早刚收到消息,赫连昱已经出了兹洛城。”
“赫连昱……”萧珏轻轻念叨一声,“皇太孙赫连昱……他终于出手了。”
蓦地,他眸色一沉,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