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古代女儿不比儿子金贵,但因是裴珏第一个孩子,帝后都看得很重,不仅亲自主持了洗三礼,更在当日赐名“灼华”,本还要加封郡主名号,季瑶上书,道是孩子太小,怕受不得这样的隆恩,这才暂且作罢,留待百日之后再行侧缝。
虽有殿中省派人来,但季瑶仍然是从宫外选了不少妥帖的人进东宫来服侍自己。并且她也不吃古代这套,说什么大户人家的孩子是要乳母喂养长大,这样才显得尊贵,为着这事,裴珏和她争了个面红耳赤,怕她因奶孩子坏了身子,最后实在架不住她泫然欲泣的小模样,只能妥协了。
出了月,已然是五月近六月的天气了,季瑶昏昏睡着,司琴和弄画一边一个打着扇子,不多时,知书又从外面回来:“咱们家姑娘睡了么?”
因有灼华小朋友现在是全然不知事的年龄,不拘是醒了还是如何,一不顺心就扯着嗓子哭,故此季瑶的睡眠一向很浅,知书声音虽低,仍让她惊醒:“不是让你回长平侯府了么”
“才回来呢。”知书笑道,又端了一碗浇了蜂蜜的冰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今日我回去,大姑奶奶也回来了,说是霍老太太心疼姑娘,将澄水帛送给姑娘了,我拗不过大姑奶奶,也就将其带了回来,现下拿给小丫头们去浸湿了,一会子就挂上,好歹给太子妃凉快一二。”
季瑶心中动容,理了理颈后汗津津的长发:“霍老太太有心了,还这样记挂着我。说来,你可替我问了,柔姐儿和李云昶那事,能成么?”
知书笑道:“咱们家大姑爷怕也拧不到什么时候了,如今霍家老小都向着李世子呢,三公主又成日嚷着要和柔姑娘一日出嫁,姑爷迟早扛不住。”给季瑶喂了一碗冰碗,“我方才去瞧了瞧来应选的人,倒也都是使得的,只是有一人,今日才来应选,太子妃肯定喜欢,我已然将她领进来了。”
司琴贪凉快,亲自动手挂澄水帛去了,听了这话,转头看知书:“我看你也是热昏了头,今日才来应选,也不说多看一些日子,瞧一瞧是不是真的妥帖,若是有坏心的,仔细太子爷扒了你的皮。”知书一面出去一面指着她:“你若不服,就跟我一起去?”
“我可不去,外面怪热的。”司琴做了个鬼脸,不多时则见知书折了回来,正要笑着啐她,声音又戛然而止:“啊哟哟,原来是你呀。”弄画不明所以,绕过澄水帛去看,也笑起来:“太子妃若是知道了,必然很是欢喜。”
正在看摇篮之中的灼华睡得如何,季瑶听她们三人都改了话,转头笑啐道:“你们做些什么瞒神弄鬼的事糊弄我?”
知书领了一个身量细长的女子进来,那人生得十分白净,一笑起来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向着季瑶一福:“谁敢糊弄三姑娘?”
“哎哟,怎的是你?”季瑶大喜过望,舍了灼华去拉对方,“宁姑娘,你我好些日子不曾相见了。”
来人正是攸宁,那日对外宣称姜氏暴毙,攸宁不愿待在长平侯府,也不愿跟着二老爷走,向季瑶求了恩典,说她殉主而死。季瑶感念她帮自己扳倒姜氏的恩情,给了她不少的银钱,将她送出了京城。
攸宁笑得狡黠:“阿弥陀佛,我这殉主的忠仆难道敢随意出现?是诈尸见鬼了还是三姑娘扯谎了?可不敢这样打三姑娘的嘴,如今是太子妃了,来日有大富贵呢。”又被季瑶引了坐下,“我今日来应选,不知太子妃肯不肯留我在东宫当差?”
“你肯来自然是最好。”季瑶还是很高兴的,一来攸宁当年在姜氏身边可谓是如鱼得水,姜氏虽然善妒,但到底没将攸宁如何过,相反还十分信任,说明攸宁有自己的手段。而她如今孩子也生了,准备着手调查刘淑妃的死因,从而彻底解开裴珏对皇后的心结,能有攸宁相助,自然是个裨益;二来,知书三人虽然妥帖,但到底都是十几岁的姑娘家,看顾孩子这事,难免不太顺手,季瑶决定自己母乳喂养孩子后,又将乳母都遣散了,攸宁是照顾过季烽和季珊的,对这样的事自然得心应手。“我虽欢迎你来,但是不知道宁姑娘可有自己的营生?来了东宫,会不会耽搁了?”
攸宁摇头直笑:“哪里有什么耽搁?不怕太子妃笑话,京中那最大的鸿宾楼就是我的营生,我每日坐着收钱就是了,也不消我去照看。我今日来应选,原是为了躲祸。周遭人都说我一个女户,不要个男人怎生是好?我为什么非要个男人,我被她们念得烦了,索性找一个她们找不见我的地方。我就不信他们敢冒着天家威严来东宫闹。”
听了这番话,季瑶看攸宁也忽然感觉高大上起来。大楚男尊女卑思想严重,不仅男人将女人当做附属品,连女人自己也觉得是男人的附属品,而攸宁这样宁愿自己当女户自己过日子的行为自然在很多人眼里不能理解,但让季瑶着实佩服。
“宁姑娘有此见地,实在是不错。”季瑶本来就很欣赏攸宁,现在已经是佩服了,“安排一个院子给宁姐姐,不许怠慢了。”又引了攸宁坐下,“实不相瞒,我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你肯来是最好不过了。”
“姑娘遇到了什么岔子?”攸宁知道她素来有主意,鲜少有这样拿不清主意的时候,也就出言问了。季瑶也不瞒着,将刘淑妃的事和盘托出,让攸宁蹙了蹙眉:“近二十年前的事了,果真要翻出来查?”
也明白这件事的难度,季瑶不是没有处理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