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满心的顾虑,季瑶当夜也没有睡得很熟,第二日醒来,让弄画给自己篦头,半晌后,又见司琴进来布菜,那样子笑嘻嘻的,也就问道:“什么事儿你这样欢喜?”
司琴一面布菜,一面笑道:“我只听说昨夜二爷被老爷罚了,关在了柴房里,结结实实饿了一顿。想到他那日轻薄弄画的事,我想来很是解气。”
见她眉飞色舞,季瑶却不说话的样子,知书忙止住她:“跟喝了猴儿尿似的,什么事都往外倒,可别说了。”又给季瑶添了饭,这才道,“姑娘吃吧。”
季瑶颔首,吃了些粳米粥,又起身说:“我去看看太太。”说罢了,便往外面去了。知书便指着司琴道:“你这嘴,迟早撕了它!可不许在姑娘跟前胡说,昨儿个二爷在平南侯府出了大漏子,连我都不知道个中原委,别惹得姑娘生气。你二人留在屋中,我陪姑娘去太太那里。”
虽说还早,但如今是六月,正是最热的时候,太阳一晒,夜中积下来的几分凉气便消失殆尽了。季瑶入了正院,孙姑姑正出来,此时已然笑起来:“姑娘这样早便来了?”
季瑶笑道:“今日也是起迟了,太太醒了么?”
“才醒呢。”孙姑姑迎了她进去,罗氏刚起身,见季瑶来了,也是笑起来:“好孩子,昨儿个去你大姐那里,玩得如何?”
“倒使得。”知道长平侯并没有将昨日季烽的腌臜事告诉妻子,季瑶也是犹豫起来,罗氏身子不好,照理来说,也不该如此扰她清静。但这样的事,罗氏是有知情权的,更何况,若无罗氏帮忙,季瑶真的没有把握能够一举将二房撵出去。
起身在汝窑雨过天青色玛瑙釉蟹爪纹瓷瓮里盛了两勺琼玉膏,身后罗氏已然笑道:“你日日都来伺候为娘的吃这琼玉膏,也不嫌絮了。”
“哪能絮了?”季瑶笑道,“养身子呢,一二日也养不出什么效果来。我瞧着这膏子快吃完了,再配一些才是。”又伺候罗氏吃了琼玉膏和早饭,这才娓娓将季烽昨日的事说了一遍。
果不其然,罗氏神色大变:“那下流种子,敢在霍家做这样的事?”
“瑶儿也是亲自撞见了,这才信了。”季瑶神色无比的坚定,“二房真是死性不改,姜氏一行要害大哥丢了世子之位,季烽转头更让季家处在风口浪尖。瑶儿的意思,事不宜迟,赶紧将他们给撵出去,否则,咱们家有多少精力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罗氏神色莫测,一双眸子原本就含着无比渗人的气势,此时阴郁异常。饶是季瑶见惯了世事,更知道她疼自己到了骨子里,也是经不住抖了抖。也不知道静默了多久,罗氏冷笑道:“自我生了你之后,我便静下心来养着自己。看来姜氏这样多年的舒心日子过惯了,浑然忘记了这府里的主子到底是谁,狮子再不捕猎,也不是能让人当成猫的!”
“娘。”见她激起了气性,季瑶大喜,又抚她背免得她动气太过,“娘也别恼,如今娘身子不好,好歹也该好好的养着。瑶儿已然有了万全之策,今日与娘说,也不是要娘动气,而是要娘明白瑶儿的意思,法子瑶儿都想好了,只是瑶儿一人无法完成,还请娘助我一臂之力。”
罗氏沉寂了这样多年,此刻知道姜氏要毁了自己的儿子,况且季烽做了这样的事,还被裴珏看去了,这样想起来,真是心惊胆战。这二房再留绝对是个祸害,趁早撵出去才是正理,若是老太太再阻拦……
饶是罗氏如今没了当年争强好胜的心思,但当年能让老太太占不到半点便宜,如今就能再逼着老太太就范!
知道罗氏动了气,孙姑姑忙给季瑶使眼色,后者也是会意,劝了罗氏,又笑道:“娘别气了,咱们且吃一些点心。”又取了梨肉好郎君和香药葡萄来喂罗氏,罗氏脸色稍霁,吃了东西后,这才问季瑶:“瑶儿如何想的?”
季瑶忙笑道:“这个不急,娘养好身子才是要紧的。若是因为瑶儿一时失言而坏了自个儿,才是瑶儿的罪过。”
不觉廊下传来有人的说话声,罗氏忙问道:“谁?”
“是我。”孙姑姑在外面说道,又打了帘子进来,有些急切,“姑娘还是去正堂看看吧,老爷如今动怒发狠了起来。大爷和三爷脱不开身,大奶奶是媳妇,又要看顾晖哥儿,也不便去。好歹也有些年岁的人了,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怎么?”季瑶虽说大概知道,但还是急需立即知道事情起因结果,孙姑姑忙说:“说是二爷昨日在平南侯府上做了腌臜事,昨日老爷在霍家不好发作,将二爷绑回来饿了一晚上,今日便逼着二老爷好好惩二爷一番。谁知让老太太知道了,老太太那光景,姑娘也是知道的不是?”
季瑶冷笑道:“可不是么和二姐才是她的亲孙孙亲孙女儿,我们长房的全是抱养来的,连小妇养的都不如。”
“还说混账话。”罗氏点了点她脑门,“好姑娘,赶紧去劝你爹宽心。也是五十岁的人了,还这样动气,像什么样子?”
季瑶转头看了一眼罗氏,撅嘴道:“可惜我是个姑娘,气性太大要给人诟病的,但凡我是个男人,早就揍他了。”又嘱咐孙姑姑道,“姑姑好生照顾我娘,我劝了老爷再回来。”
季瑶到前院的时候,前院早就乱成一团了。老太太正立在堂中,和长平侯梗着脖子僵持,季烽被绑在长凳上打板子,此刻已然脸色苍白,必然是被下了重手。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