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吃饱喝足的食客从明心楼出来,总不忘勾头看墙壁上钉的牌子:与本店老板共饮钱两千贯!
这笑料可以睡觉时抱着婆娘讲了。
食客们哈哈一笑,才揉着吃圆的肚腹离开。
而里面的人只剩了五六桌,这时店小二正在往油灯里添灯油。柜上,瘸腿老魏偶尔会百无聊赖地拨一下算盘,老头儿手劲儿打,啪的一声,声音非常地响脆。
等这五六桌人离开,基本上就不会再有什么生意了,瘸腿老魏瞥了一眼,就把双手抄进棉袄之中。
正在这时,却有一位十七八的岁清瘦年轻人往明心楼走过来。
此人带着五个黑衣侍从,到明心楼门口让其中四个留在门外,只领了个提匣子的年老白发人进来。
年轻人带老者走到柜前,使了个眼色,老者将匣子向瘸腿老魏的打开,里面黄灿灿两锭金子,每锭五十两,其价值绝不低于两千贯铜钱。
瘸腿老魏可还没见过如此大的金锭子,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两位客官,您这是?”
年轻人很和气道:“按门口牌子上写的和老板共饮要两千贯钱。这是酬资,请老者把墨老板请出来,再下愿意与他畅饮几杯。”
什么——
腿瘸老魏昏黄的眼睛骤然张大,直勾勾愣着年轻人。
老魏本以为墨非让挂出这个牌子已经很荒唐,没想到这年轻人更荒唐,竟然真愿意出一百两金子和墨非共饮。这些金子在世面上起码能够兑换两千五百贯钱,够普通人家过一辈子!
瘸腿老魏眼皮直跳,好半晌都没有回过来神。
年轻人提醒道:“请店家去知会墨老板一声。”
“嗯?啊?老朽知道,老朽知道!去通知老板,有位公子爷愿意出一百两金子跟老板共饮一席。”
“什么?金子!”
“还是一百两金子,这位爷……”
“明心楼的老板值这么多钱?这身价比花魁娘子还高好几倍。”
“就是神仙都不值这价!”
剩余那五六桌人都吆喝起来,更是眼馋的不得了,一个个伸长的脖子往匣子里面瞄。有眼尖的还真瞧见了那两锭金子,眼睛瞪的都发绿。
也不是没有见财起意的人,只是瞧见门口站那四个黑衣侍从如凶神恶煞一般,手里按着宝刀,站姿目光俨然就是敢杀人的猪儿,便不由收了那份心。
店小二去后院通知了墨非,墨非跟小公主敖明心一并出来。
这事儿也完全出乎小公主敖明心的预料,拉住墨非胳膊,看着他,清冷的眼睛里面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
墨非面色平静如常,只是却不坏好意笑了一下,说道:“看来小公主已经迫不及待要给我侍寝了,这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肯定是你耍赖使用了仙术。”
“你不一直跟着我,什么时候见我用仙术了?”
“可你……”
墨非信手挥了挥袖子,说道:“你是准备说可跟我共饮一席,根本就值不了那么多金子是么?女书生,书卷里面的东西你都是背会了,可惜你还远用不上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墨非很戏谑地瞧了小公主一眼,却并不回答,急的小公主都咬起了雪白贝齿。
无赖家伙——
墨非从后院出来便注意到了那位愿意出一百两银子的年轻人,之前在四明学宫见过,就是哪位问“如何治国”的寒门学子。
不过年轻人此时已经换上很合身的丝绸夹袄,衣着颇显华贵之气。
年轻人遥遥向墨非行礼道:“见过墨先生。”
“好。”
目光还停留在年轻人身上的墨非一脸玩味儿,撇嘴笑了笑,“受过牢狱之灾也是一番大好阅历。”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众人均大惑不解,而话也不是什么好话,众人以为这年轻公子哥即便不是表面不生气,心里肯定早就骂了娘。
谁想年轻人却悚然一惊,再次向墨非拱手道:“先生高才,竟然已经认出我来了。”
“如果连你是谁都猜不到,你的一百两金子不就白花了?不过你准备问的问题,我也未必能都回答出来,不妨再考虑考虑是否愿意花这一百两。”
此话一出,十几个食客,连带瘸腿老魏、店小二、小公主敖明心更是显出无比诧异的神色。
墨非这家伙是傻的么,马上到手的一百两金子还往外推?
众人目光落在他脸上,年轻人的目光同样也落在他懒懒散散地脸上。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年轻人便道:“墨先生才不可量,共饮一席才只要两千贯钱而已,这实在是折了身份。”
额……
众人已经诧异的无以复加,这两人都是傻子么?
他们都因为这番怪异的对话静止下来,神色犹如凝固一般,今晚只要是没亲眼见的人,怕打死都不会相信。
而这正在诡异的寂静之中,忽然一匹马匆匆而来,骑马之人到了明心楼门口,来不及栓马就着急忙慌地冲到了柜台前面。
哗啦一声。
倒出十几枚碎金,虽然卖相没有年轻人的金锭子好,但重量绝对也不下于一百两。
骑马之人道:“掌柜,跟墨老板说一声,我家主人今天来不急拜会,只能先把跟墨老板共饮的酬劳先拿来。”
瘸腿老魏转向墨非,眼神有些直,不知道说什么。
墨非向骑马之人说道:“我就是墨非!”
“拜见墨老板。”
“不必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