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关,是东方往帝丘而行的交通要道,依据险峻双峰,雄关矗立,为西进曲阜的必选之路,若不经青瓦关,大军则需绕过连绵不断的山峦另择道路,费时数日绕行数百里路程。
王平军到青瓦关前峡谷,不禁面露轻松的喜悦。过了青瓦关,今日就能赶到帝丘城,总算没有误了公孟大夫的要事。他挥手命令道:“兵布一字长蛇,入关!”
大军排布成一字长蛇阵,蜿蜒进入山谷,循山间平整过的道路向前挺进,前锋遥遥已见青瓦关隘城楼,两旁忽然“喀喇喇”一阵响,一棵棵大树连枝带叶地倾倒下来,军阵队形立时大乱,他们万没想到在自己国土上,在临近都城的地方会遇到偷袭,几个措手不及的士卒被压在大树下,脸上被大树枝叶划出道道伤痕,躺在下面大声惨呼。
大树截断一字长蛇阵,两旁林中立即居高临下射出一排羽箭,把后阵抢前欲探究竟的士卒钉死了十余人,同时林中有人大声呼喊:“公孟絷作乱谋反,国君锁城擒贼。黄河守军原地待命,不得寸进,否则以叛逆论处!”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听了这一声声叫喊,本已仓惶的王平大军顿时更加惊慌。不止许多士兵,便连大多数统兵将校都暗生猜疑,不知林中人所说是否属实,士气为之大挫。
林中守军拦住道路不许他们前进,又要他们原地待命。可是对前边已经截断无援的百余名士兵,他们却毫不客气。两旁林中各自冲出一哨人马,领头两员魁梧大汉。须发皆张,手持短戟,咆哮如雷地领着一群健儿杀进阵去。
王平大军全速赶路,到此如强弩之末,已是精疲力尽,又是受袭之后,听闻自己大军竟是参与公孟絷谋乱,以致军心大乱的当口。如何还能抵敌?况且这被截下地百余人中又无重要将领统率指军,阿仇、再仇两哨人马杀进阵去,如虎入羊群一般。
两军对阵。气势第一,这一冲,便冲得王平这支孤军心胆俱丧。众人只顾逃命,哪里还有人组织反抗。结果被阿仇、再仇率人一阵冲杀,片刻功夫,便把这百余名士兵杀个干净。
王平远远看见,目眦欲裂,立即吩咐兵分三队,左右以弓箭压制,向林中搜索前行,自率中军清除路障。欲打通道路。梁虎子自知那番话只能乱他军心。却不能打动这死心踏地为公孟絷效命的军中将领,是以早已做好浴血一战的准备。他在两旁林中掘了许多陷坑。下边深埋尖利木桩,又使会狩猎地军中健卒做了些绊索、刺木等物,王平的军士一冲入林中,还未看到敌人踪影,便有些人跌落陷坑,或被绊索、刺木所害,使得他们战战兢兢、举步维艰。
中间道路上王平那一路军,并无人来拦他,只有人远远射箭阻挠他们清除路障的时间,然而两侧林中埋伏的敌军不能消灭,纵然清除了路障,王平也不敢深入,是以他一边督促众军士冒着箭雨加快速度清除路障,一边紧张地关注着林中双方攻守的形势。
范仲叔统率一路人马攻打右翼密林,一遇陷坑套索,立即命令兵士谨慎前行,在他的示意下,他的人马简直如同龟爬一般,左翼已经短兵相接,他这边连敌人的影子都还没有遇到。范仲叔并非公孟絷亲信派系,自听了林中喊话,他就犯了核计。公孟絷权柄甚重,如果说当朝有人意欲谋反作乱,那也只有公孟絷才有这个实力。虽然林中人行踪诡秘,远远看去,自林中扑出来歼杀前路士卒地伏兵衣着也不象是卫国兵马,但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站在他的立场,没有为公孟絷个人卖命的必要,他不能公然反抗王平地军令,便消极怠工,想看看风色再说。
梁虎子的人马以逸待劳,又占据地利,本非他们能轻易攻得过去的,此时军中副将又起异心,哪里还能前进一步。
谷中血战地消息已有人传进青瓦关,青瓦关守将登高远眺,只见谷中人影绰绰,无数人马厮杀不断,一时摸不清双方来路,更兼守关重责不可轻忽,只要无人来攻他的青瓦关,他也不敢冒险出动一兵一卒。便立即吩咐全军上关城,多备滚木擂石,严阵以待。
王平所率地黄河守军与梁虎子统帅的艾城精兵,血战于青瓦关外……
清晨,即便是帝丘这样的繁华大城,街面上也没有多少行人走动。然而这个早晨,通往公孟絷府第的帝丘大街上,却有一群群布衣壮汉在清静寂寥的大道上飞跑,脚下发出杂乱而快速的脚步声。
这些壮汉,衣饰各异,锦衣戴冠者有之,布衣葛袍者有之,麻衫胯裤者亦有之,看起来就象是大族世家的族人、家将、食客、乃至家奴突然全都跑到了一起,而且人人手执利刃,杀报腾腾。
这些人中还有许多年过半百的男子尤其引人注目,他们身着陈旧地皮甲,手中兵器却擦得锃亮。虽然这大队人马跑得快而杂乱,可是这些男子却有意无意地保持着自己地一个方阵,就象洪流中一方巨木,虽也随着浪峰颠簸起伏,但它,始终是它。
那些人都是昔年齐氏、北宫氏执掌军权时的军中老兵,皆是齐氏、北宫氏昔日家主地亲信随从。齐氏、北宫氏两家失去军权后,这些亲兵裨将自知难受公孟氏重用,便也随家主解甲归田,齐氏北宫氏对这些生死相随的老兵倒也颇为照顾。平素让他们代管自家封邑、田地和耕农,大家生活比较起普通农夫来要优渥的多。
今日齐氏、北宫氏有难,这些血性男儿岂能坐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