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铎大好的前途,可不想折在这事上了。
许是自己多心了吧,这女人是真想通了,想来讨好。但自小入宫,什么样的阴暗之事没见过?还是当心一些好。
这样想着便回身看向屋内……
这里面这位女子才是东宫真正的女主人,其他连当陪衬都不配。
自己可是看着殿下如何被这女子一点点勾了魂魄得,也因她被迫离开京城而性情大变。这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得,越离着远得,越就是念得厉害。
这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了,哪那么容易厌倦?看来之前自己还是低估了太子妃在殿下心中的份量。
不止是少了头发丝要心疼,若是太子妃没了,估计殿下也生无可恋,不想活了!
身为一个阉人,张铎不是太能理解这感情。天下怎会有这样的男儿?为了救自己妻子,明明不会水,居然可以毫不犹豫的跳下去。这分明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便死的节奏。
一般小民都做不到,莫要提这堂堂皇太子殿下身份何等高贵,竟能对妻子如斯,着实让他这个去势之人难以理解。
不过理解不了不打紧。这世上像他们这类人,活着就是要抱好主人大腿,讨得主人欢心,主人喜欢什么,自然也要跟喜欢,如此才能平平安安地到老。
所以通过这件事,张铎的心思也起了一些变化,那就是真得把太子妃当主子来看了。
身为奴才,能力是次要,忠心才是第一得。
这崔良娣如此反常,不容他不上心。
对赵四使了个眼色,赵四走了过来,声线冷硬地道:“大监有何吩咐?”
张铎眼皮抽了下,看了下自己这个同伙,感到了一阵淡淡的忧桑。
同是天涯阉割人,为毛你就坚如硬汉?而他看着就是个纯粹的太监?
对于这个异类,张铎也着实难有好感。
这一对比,便觉玻璃心要碎了。
不过看不惯归看不惯,可这人是太子妃身边的人,且也知道此人为人,是比较忠直地,倒也不用太计较。
压低声音,淡淡道:“这崔良娣杂家看着反常,以后你跟在太子妃身边要警惕此人。”
顿了顿又道:“你在贵人儿身边做事不久,这回能被派来做一宫大监,也是娘娘慧眼如炬,知你以前是良家子,读过几年书,只是被贼人所害,击中要害,家门溃散,不得已入宫求生活。为人木讷,但性子忠直,办事有条不紊且一丝不苟,这才开了恩典,让你从一个院小监一跃成为太子妃宜春宫的大监……”
“皇后娘娘对奴婢的恩典,奴婢永世不敢忘。”
赵四依然是那冰块脸,一丝不苟的表情就跟他做人做事一样,拱着手道:“也多谢大监点拨之恩。”
“行了……”
张铎撇嘴,“你这人说好听话都这般硬生生地,倒像是杂家强迫你了一般。”
说着又伸手拍了下赵四的肩膀,“好好做事,用心伺候,你的大仇总有得报那日……”
张铎说着便朝屋子里努了下嘴,“查与不查左右不过是你家主子一句话儿的事……”
赵四的身子猛地一震,许是想起了往日悲惨,双目不自觉发红,可随即又恢复了平常。
拱手道:“太子妃从未因奴婢是阉人而有轻视,奴婢又岂可心怀不纯而去讨好她?”
张铎嘴角抽了下,果是读了几年书,身上有文人的气质。都落魄到这地步了,还秉持着那些圣人教导,这风骨倒也令他赞赏。
笑了笑道:“你倒是个心思纯净得。”
顿了顿又道:“说得倒也不错。杂家也感同身受,从第一次见太子妃,她眼中便从未有过轻视,即使她是太子妃后,也从未鄙夷我等半分,只说我等是可怜人,若不是时运不济又怎会入宫?”
张铎说着倒有些动了真情,抹了抹眼角道:“这善良的人儿也难怪殿下如此喜爱,看得跟自己眼珠子似得,杂家在这内廷服侍贵主儿们多年,却从未见过心思如此纯净之人。喜欢便喜欢,不喜欢的也不会来为难你,只当你不存在,这等心性剔透纯净之人却是从未见过啊……”
赵四是个话少的人,但听到张铎这样说,倒是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大监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