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鬼头一听这话,大喊冤枉,一脸委屈地道:“外祖母,阿爷走了后,我们可听娘的话了,再也没干坏事。”
裴氏瞪了瞪眼道:“你们几个皮猴性子外祖母可清楚着。好不了几日的。”
顿了下又冲杨晓然道:“这几个孩子皮实的性子就跟你儿时一样,还得老身来管教。”
几句调笑的话让气氛再次活跃了起来,一家人说说笑笑,一直吃到很晚才散场。
等父母亲人走了,杨晓然又把几个孩子安置好,唱着摇篮曲,哄着孩子们都睡着后,俯身在他们脸上亲了下。
当她起身时,眼泪已不受控制的掉落。不敢再待下去,因为真正到了这一时刻,杨晓然才发现她是有多舍不得这些孩子。
这就是她的命啊!就跟承乾一样!
可他们的父亲如今身陷险境,生死抉择到了跟前,她已没法都顾全了。
许敬宗已打探到这次押送粮草的官员中混入了世家门下的人。她不知他们想做什么,但故意慢慢走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越是北上,风雪越大,道路越是艰难,稍稍慢上几个节拍不但可以让人难以察觉,还不会被追责。
而对于前线将士来说,晚一天,哪怕是一个时辰都是对士气极大的打击。
世家的小手脚杨晓然看在眼里,如今大军被困安市,她已做足了充分的准备,绝不会让世家捣鬼下去,这便去北方到前线去。
慢慢地退出孩子们的房间,杨晓然抬头看天,月光清冷地挥洒着。一场大雪后,白日里出了太阳,今天晚上月亮就出来了,照在未融化的雪地上显得特别孤寂。
垂下眼,擦去眼角的泪水,低声道:“去崔良娣那儿看看。”
“是,太子妃。”
锦姑的心里越发地不安了,姑娘的行为怎么看怎么反常,也不知郎君察觉到没有?
默默地跟在杨晓然后头,到了宜秋宫,见崔玉荷屋里的灯还亮着,便吩咐道:“你们到小殿去取取暖,本宫与崔良娣有话要说。”
“是……”
杨晓然上前,亲自推开了门,喊道:“玉荷,睡了吗?”
“姐姐,你来了?”
崔玉荷正在看书,十五弟她都亲自带,这会儿已在**上睡着了。
杨晓然放轻手脚,示意崔玉荷到前殿来。
崔玉荷小心地关上门,心里有些意外,太子妃的神情看着有些不大好,是出了什么事了么?
难道?
心里一惊,忙快走了几步,道:“姐姐深夜前来,可是殿下?”
杨晓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挥手道:“你们都退下,本宫与崔良娣有话要说。”
见杨晓然如此,崔玉荷心里的紧张又多了几分。
等宫人都退下后,刚要询问,却见太子妃直直地望着自己。被这种眼神看得有些心里发毛,问道:“姐姐,您这是怎么了?”
这才慢慢回过味来,刚刚好似她没喊自己的封位,也没喊自己妹妹,而是喊得玉荷?
心里一紧,忙道:“姐姐,你可别吓我,到底出什么事了?您,您怎么了?!”
“玉荷……”
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沉默着的太子妃才发出沉寂的声音来,“我能信你么?”
没用本宫,而是自称“我”,这显然是抛去了身份的限制,崔玉荷的心里越来越紧了。
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顾不上礼仪,拉住杨晓然的手,道:“姐姐,您说,到底什么事?”
杨晓然点头,道:“我观察你好久,发现你安守本分,懂得知足常乐的道理。而且也不乏智谋……”
杨晓然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现在要去做一件事……若是我与殿下有什么事,几个孩子就拜托你了!从今以后,你就是他们的娘!”
“噗通”一声,崔玉荷吓得脸色发白,跪了下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颤着声音问道:“姐姐,你别瞎想,我大唐……”
她何等聪慧?
一听杨晓然一说这话立刻猜出了她要做什么,心脏不受控制得狂跳着,“姐姐,可千万不能乱来啊!”
杨晓然笑了。将她搀扶起,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我果然没看错你。你不但善隐忍,还聪明。若是我跟殿下有失,有你这个阿娘护着,本宫也就放心了。”
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一颗金印,那是代表着后宫最高权利的金印,慎重地放到崔玉荷手上,道:“我程还珠这辈子怕是要对不起你了,但若有来世,我希望我们会是亲姐妹……”
“姐姐!”
崔玉荷嘶声喊道,这是托孤!
回想二人相处的时光,虽然她是正妻,她只是小妾,注定是要成为敌人的。可因着种种世间奇妙因缘,她却恨她不起来。
不但不恨,反而是心存感激。
因为在这世上,除了自己的姨娘,这是唯一一个给与过自己亲人一般温暖的人。
很奇怪的存在,可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笃信佛教的自己不知这是不是就是佛祖说得缘分,或许前世她们本就是姐妹亲人,而这辈子以一个不同方式来呈现。
那个家她不曾感受到半点温暖,只有在这里,她才有了家的感觉。
她的心在颤着,捧在手里的金印好似在灼着她的皮肤,让她痛不欲生。
“玉荷!”
杨晓然掏出绣帕,擦去她的眼泪,道:“不要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殿下很危险,我必须要冒这次险。我不是独家小娘,有神虎护送我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