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鼻子,拉过裴氏,道:“阿娘,嫂嫂回来了就好。您的小孙儿还在家等您说故事,咱们回去吧。嫂嫂与大兄还得去见天子,可耽误不得,不然天子要生气得。”
“啊?天子要见小娘?那还等什么?小娘,快快快去,阿娘回去给你弄好吃得,你看你瘦得……”
看着裴氏被人扶上马车,又看着马车启动,慢慢走远。杨晓然终于是忍不住了,发出“啊,啊”一声喊,跪倒在地,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一群被拦在街道两边的民众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擦眼泪。纷纷议论了起来。
“我就说嘛!太子与太子妃这样好的人怎么会撺掇大臣造反?原来都是那些世家贼心不死,看不得我们老百姓过日子,不许我们有晋升之道,还想像过去那般奴役我们……”
“怪可怜得,国夫人都疯了。听说东宫的那位崔良娣与太子妃情同姐妹。之前处境艰难,听到这消息后,竟是在一.夜间白了头……”
“这些世家!真是可恶!那个什么狗屁王钦也不知跑哪去了!太原王家推了个干净,陛下也只惩罚了几个无作为的人,都没全部发配岭南,只是赶出朝廷,当真是便宜他们了!”
“哼!我看这些蛀虫贼心不死,陛下仁慈,可他们未必会念陛下的好,没准以后还要出来害人!”
“太子妃最可怜!一定是早看出世家图谋不轨,这才半夜偷逃出宫去救丈夫。这会儿母亲这样,你们听,这叫声,凄惨啊!这是自责啊!”
“唉!自古忠孝难两全!太子妃一介女流,上阵杀敌,那个神武不输她父亲,把敌人杀得见她就跑。还给她起了一个鬼见愁的外号。”
“这一听就是高句丽那般蛮夷给起得……什么叫鬼见愁……咱们娘娘是神人……”
在百姓们的议论声中,李承乾走到杨晓然身边,扶起她,伸起手展开斗篷把她裹住拥进怀里,低声道:“承乾此生亏负你太多,此关若过去,定放下人世俗事,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恩……”
她低低应了声,可随即又觉有些不对,忙看了李承乾一眼。只见他满脸的疲惫,好似已对父子间这样的猜忌感到厌烦,感到心灰意冷了一般。
怔了一下道:“只有退位的天子,没有退位的太子……”
李承乾抿了抿嘴道:“或许可以从我这里开始。”
说着一拉过她的手,道:“走吧!”
风吹过,扬起他的斗篷,他清冷的声音传来,“我愿去青山书院与你做一对教书匠,学圣人广收门徒三千,我教文来,你教理,我们的理想一样能实现。”
“太子哥哥,你要做什么?”
李承乾垂下眼,道:“虽暂时清白了,可父亲却没派人相迎,只有岳父岳母自发而来。这心里有个伤疤,一戳就痛。就算这次父亲信了我,可这玄武门只要还在,我总有天也难君父心中阴霾的算计……”
说着又长长叹出一口气,“倒不如归去,一了百了。从此我做我的教书匠,远离俗世纷争,岂不是很好?”
杨晓然吃了一惊,“你,你是要跟父亲摊牌?”
李承乾清冷的眼神变得深邃,“这也是最后一招,以退为进,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是不行,以后我也不会过问朝事!”
到底还是伤心了……
杨晓然越发觉得压抑了。
权利让所有的人都变得痛苦,变得世故。李世民痛苦,李承乾痛苦,只要沾染上权利这头怪兽,谁又是好过得?
望着开启的皇宫大门,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
心病还须心药医!
丈夫这步走得好!
以退为进,咱不想当太子了,让李二头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