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斐豹有点失望,“我在郑国的时候,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
范约说:“你们郑国去年冬天帅兵把陈国给吞并了,这个子产便是当时指挥军队的将领。”
“阿,叔向这老小子真是乌鸦嘴!”斐豹说,“前年冬天诸侯在商任开会时,他跟晋侯说陈侯有亡国之兆,现在陈国果然亡了国。”
范约对叔向这样的非帅哥不大感冒,她继续说子产的故事:“子产这次来晋,是为了献捷,就是进贡一些从陈国抢来的战利品,以求取得我们晋国对他们吞并陈国的承认。攻打陈国的时候,子产给我们大王来过信,取得过大王的同意;但是他们居然趁机把陈国吞并了,这个可没事先跟我们说。所以大王不想接见他们,也不想接受这些战利品,只让他们先到我们专门接待外宾的友谊宾馆住下。”
虽然不是公孙侨,这也毕竟是自己祖国的事情,所以斐豹听着听着也就上了心,说:“这么不给我们郑国面子阿,后来呢?”
范约说:“后来这个子产就带着从人,赶了那十几大车战利品,到友谊宾馆去。一到友谊宾馆,他就喝令手下兵卒们动手把友谊宾馆大厅外的围墙给拆开了,把那十几车战利品一字排开,从拆开的墙那直接赶进宾馆大厅。”
“好!有气魄!”早就在晋国憋了一肚子闷气的斐豹马上热血沸腾起来。
范约瞪了他一眼,继续说:“这一下闹大了,宾馆的负责人马上去报告大王。大王派乐王鲋去责难子产,子产回答说,‘郑国大力搜罗国内的财货来朝会贵国,却见不到贵国国君。现在我们既不敢未经任何仪式就随随便便把这些财货献给贵国,也不敢将它们暴露于外,使它们因风吹雨淋而毁坏。从前晋文公做诸侯盟主时,晋侯的宫室低小,接待诸侯的宾馆却修得富丽高大,安排伺侯得井井有条,使得宾至如归,接见亦有定时。现在晋君的别宫方圆数里,而诸侯宾馆却破破烂烂,年久失修,就象奴仆住的屋子,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获得接见。如果还不拆毁厅墙放进财物,我们的罪过反而会更大。如能够早点献上财礼,我们愿把墙修好再走,岂敢怕苦怕烦?’乐王鲋听了无辞以对,只好回去报告大王。大王听他说得有理,就定于明日以上宾之礼接待郑国来使,并派专人负责,准备重修友谊宾馆。”
“嘿,”斐豹听得喜笑颜开,“还是我们郑国的人厉害!奇怪,这么一个人,我从前在郑国的时候怎么没听说过?”
这时忽听范府前厅有仆人高声传报:“郑国来使子产到范府探望故友!”
不多会,斐豹就看见公孙侨走进他这间小屋来。
两人久未见面,一见面就抱在一起,又笑又骂,又打又捶。
范约笑盈盈的在一旁大饱眼福,大看特看两位美男秀。
坐定之后,斐豹笑问:“你怎么改叫子产了?”
公孙侨笑道:“当年你被掳走后,过了半年多我就行冠礼了,子产是冠礼上子皮大人为我取的字。”古时男子二十而冠,行冠礼以示成人,冠礼上由长者代为取字。因为称别人的字是尊敬的表现,所以冠礼之后,众人便会改称他的字,而他的名大家就叫得少了。上次商任之会时来去匆匆,公孙侨没来得及跟斐豹提这回事,所以斐豹不知。
斐豹神色一黯,他十六岁便被掳到范家为奴,二十岁那年,他正在一边砍柴编筐喂马打杂,一边苦思天人之道,勤练武功,竟然没发觉自己错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仪式——冠礼。
子产见他神色,知他心意,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其实也不打紧,成人与否,并不在一个仪式。你这几年磨练下来,比从前沉稳许多,武功也大有长进,现在俨然一个天下第一高手了。你父亲母亲,儿时玩伴,还有徐无忧,听说你在晋国连战连胜,都高兴得很呢。”
斐豹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有督戎在,我怎么好意思自称天下第一?”
子产笑他:“我记得你小时候没这么谦虚的!”
斐豹笑道:“子产,原来那帮朋友们都怎么样了?”
“别人都还好,不过……”子产神色一黯,“你还记得那年跟我们一起饮酒作乐的公孙伯有么?”
“呵,就是那个老是醉醺醺的伯有么?”斐豹想起这个可爱的人物就忍不住笑起来,“他现在怎样?”
“他死了!”子产沉痛的说,“是被公孙黑害死的。伯有去年初当了执政以后,总是喝酒误事。公孙黑对他不满,竟然趁他醉酒之际,召集跟伯有家有旧仇的驷氏家族的甲兵,攻伐伯有,焚烧其家。伯有逃到许国。公孙黑又煽动我们郑君跟大夫结盟,不准伯有回国。伯有听说这个消息,很生气,偷偷潜回国,从下水洞进入新郑,找来自己的人马要去攻打公孙黑,路上却跟驷家率领的军卒打了起来,伯有就这么战死在姚大爷开的那家羊肉店前。”
斐豹怒道:“哼,这个公孙黑,我第一次见他就看他不顺眼!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子产继续说:“我看到伯有的尸体,大哭一场,为他穿好衣服,葬于斗城。”
斐豹叹道:“我回国之后,一定要去拜祭他。”
子产说:“公孙黑和驷氏家族看我同情伯有,对我不满,派了甲兵来,想要把我也杀掉。”
斐豹拍案而起:“可恶!”
“当时,曾为我取字的子皮大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