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摇了摇头,“不用了。”
江照手里的笔停了下来,接着啪的一声,被整个按到了桌子上。
预备铃响起,酒瓶底子来不及再说什么,只好抱歉地对顾夏笑了笑,拿起自己的稿纸,飞快地回去。
顾夏归位,将垂在眼睛面前的发丝细细地别过耳后,指甲不小心刮倒了耳垂,擦出了一片轻红。
英语课,酒瓶底子万年难得一见地将书竖起来,挡在自己的脸上,凑过来小声问江照:“江照,顾夏人其实很好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佳佳不喜欢她,但是佳佳也是个好女孩!”
江照莫名其妙看他。
酒瓶底子继续小声说,“虽然她平时不太说话,也没什么特别亲密的同学们,但是……哎,我觉得她挺孤独的。”
末了,他总结下中心思想,“你别讨厌她啊,因为佳佳,我看好像女同学都不太喜欢她。但是你别有偏见,也不要欺负她啊。”
陈佳佳是住校生,长得有点小漂亮,成绩还不错,还和同类型的姚窕玩的好。
以她们两个为中心,隐约扩散了一个小团体。
小团体,尤其是女生这种小团体,根本就是全凭感觉,完全说不上来,今天给你一袋雪糕,明天却故意撇下你,加入的标准很玄乎。
但这种年纪的女孩,心里也都是有一杆称的,精得很。
顾夏是走读生,平时就和同学们接触不多,长得又是过分柔弱的样子,不爱说话,渐渐地就有人不待见她的假清高。
陈佳佳自己都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从微微有点讨厌,发展到看见她就烦的程度。
思来想去,也只能怪顾夏自己太过于讨人厌了。
英语老师在念课文,酒瓶底子说完话,立刻将书放下,伪装自己是一个三好学生,跟上老师的节奏。
江照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脑子?不像。
他欺负顾夏?
不是,这世上还有天理没有?
明明是自己赶着上去送温暖,跟个傻逼一样,结果人家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
酒瓶底子叹了一口气,可能是好不容易揪住了自己这个完美同桌的错处,装得语重心长的样子,“江照同学啊,那天中午我听见了,平时顾夏都不说话的,你凶人家做什么?”
虽然后来知道赔罪,但是伤到了女孩子脆弱的心灵,岂是一袋糖能解决的?
“而且要不是你欺负她,人家至于连着站了几个课间,都不敢过来,和你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吗?”
酒瓶底子自认为说得十分有道理,江照却一阵恶心。
因为照着他这个说辞,此刻自己正在和他一起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不过——
江照眼睛往后面略瞟了瞟,余光扫过顾夏纯白的衣角,眼角一涩。
宁愿傻乎乎地站了几个课间,也不愿意和他接近。
能耐啊。
江照懒得搭理他,酒瓶底子看见了江照桀骜不驯的表情,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欺负弱小同学的行为是不对的,自己虽然不敢和佳佳说什么,但是江照不是不讲理的人。
他开口:“江照同……”
“林子荐!”英语老师忍无可忍,将课本往讲台上一拍,干脆利落,“你给我站起来!”
酒瓶底子脸瞬间涨得通红,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表情宛如上坟。
江照看了眼站起来的酒瓶底子,心里还有点莫名,片刻后反应了过来——原来这货名字叫林子荐啊、。
说起来,他一转学的时候林子荐就报过自己的大名,但是江照没往心里去。
英语老师是个中年女人,指着林子荐就想训人,不料江照忽而站了起来,将她还没出口的话全部堵了回去,“老师,刚才是我问林子荐题目,他为我解答,才会一直说话的,不好意思。”
酒瓶底子感激得快哭了,可怜兮兮地看着江照。
英语老师冷笑一声,“课堂上是给你们解答题目的地方吗?你们两个都给我站在后面,站一节课!”
后排几个女孩子嬉笑了一声,课堂上有瞬间的喧闹,像是雨后春笋般密密麻麻冒了出来。
教案重重摔到了桌子上,英语老师怒吼:“安静!”
江照倒是干脆,步子迈得很大,三两步靠到了后面的墙壁,双手插着裤兜,明明是被罚站,却莫名地有了点睥睨的表情。
陈佳佳一直拿眼角看着江照,然后将头埋进了书本里,双手捧着脸。
帅。
酒瓶底子拿了两人的英语书,畏畏缩缩站到了后排,将英语课本递给江照。
江照不耐地瞪了一眼酒瓶底子,却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拿了书,原本十分帅气,登时便减到了七分,而且看着还有点傻。
英语老师照常上课,严肃地警告同学不许回头看。
江照百无聊赖,这老师管教学生有一手,但是教书不咋样,一句话重复三遍,强制学生记一模一样的笔记,自己要改的。
县城中学,到底是没办法和一中的教学质量比。
他眼睛随意地乱看着,不经意之间就落到了顾夏雪白的后颈上面。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盯着看了两分钟了。
江照皱了皱眉,飞快地将目光移开。
这时候胸口涌出了点不可思议的味道,忍不住又冷冷看了一旁含胸缩头、假装自己并不存在的酒瓶底子。
扪心自问,我欺负她了?
扯淡。
看着就一副谁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