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现在整个包间全部挤满了人,彼此不分你我各个喝得很尽兴,好像好久不见的好朋友,又像新结识的朋友彼此交心畅谈,要说的话都在酒里,感情深,一口闷,一杯接着一杯,一瓶接着一瓶,一打接着一打,这个夜晚简直没完没了。
大宝在农村的发小吴小高,从小就是好朋友。
那一年,吴小高他爸上山打猎,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找到他爸的时候,已经是个冰冷尸体浸泡在水里,三个孩子突然之间就成了没有爸爸的孩童。
迫于生活无奈,两年之后吴妈妈改嫁。
在大宝记忆之中,吴小高排行老大,老二是个妹妹,老三是个小弟弟,才三岁半,吴妈妈改嫁时候因为负担太多养不起,搬家离开和爱村时候将老三送了人,带着老大老二背井离乡。
从此以后,大宝再也没有吴小高消息。
算算过去到今天,具体时间也没个答案,只记得应该有十多年才是,吴睾说清楚自己来历之后,大宝之前心中那股反复出现的预感,终于尘埃落定,可不就是当年的吴小高。
两人相视一笑话不多说,举起酒瓶开始狂喝,随着包间里面音乐节奏把这么些年故事一个一个说出来,不醉不归。
半夜过后,酒场渐渐冷静下来,酒瓶子堆满一地,人也倒了一地,看起来不成个样子,那些昏睡的人脸上,充满了笑意,一副快乐的样子。
二胖和圆圆相互依偎,任意耷拉的身体随处安放。
杨威已经醉倒在人堆之中认不出来,反正他人就在这包间之中,只是合着其他兄弟埋没在哪里也不晓得,真想拍一张照片,等到酒醒以后再讥笑。
大宝倒是乐了,本来还想回去之后请那十七个兄弟吃喝一顿的,现在看来,什么都省了,面子也有。
大宝这是头一回醉得不成样子,脸色还红润的很,就像猴子屁股。
吴睾肝功能好,醉意深深袭击他的脑袋,但脸色不变不说,反而看着有些煞白,坐立不稳说话不清,两人背靠背坐在地板上,像是两只小老鼠,要比什么时候都可爱。
“大宝,少年时候分别,青年时候相遇,咱这也多少年了?”吴睾说话有些混乱,酒醉但不至于说胡话。
大宝手中还捏着酒瓶子,肚里撑不下去,声音小得像苍蝇,“生活啊,活生生他妈的就是酒,非得要跟好朋友一起才能尝出其中美味,这些年,你我都白活了。”
“哈哈哈……”吴睾像是有些同意笑了,“可不是嘛,我走的时候已经记事了,我们还一起读过二年级,那时候他们老是欺负我,欺负我,欺负我……就因为我没了爸爸……”
吴睾说得有些煽情,声音也逐渐提高起来,就好像再能回到过去,他一定报仇不可。
大宝静静听着,能感觉到他声音在颤抖,很不愿意提起那些伤心往事,浅浅地说:“十一年,十一年,整整十一年,时光啊,日子啊,多么无情摧残着我们,人家说的美好青春,在我的世界里快要都被狗给吃了,就连骨头都不剩。”
“不幸的我们都已经过去,幸福的是我们相逢,还读了大学,知道彼此活在这个世界上。”大宝想着以往那些好朋友,“这世界很奇妙,有的人离开,有的人重遇,有的人擦肩而过有缘无分。”
“我靠,看你表面带着杀气,说话怎文绉绉?”吴睾有些不习惯。
大宝笑了一下,“呵,还说我呢,看把你名字改成啥鸟样,别提有多别扭,老子还是觉得吴小高温暖好听,给人一种熟悉感觉。”
“好好好,你说吴小高就吴小高,要是再不行,就学着他们叫我猴子,我喜欢猴子,反正在你面前,我啥都一样。”吴睾说话随意,就像他的生活也是如此,有些东西可有可无。
尽管相遇如此奇怪场景,如此奇怪气氛,大宝依然会把眼前这个人当做好兄弟,就当上辈子修来福气。
“呵,猴子可是你小时候外号,那时候你很瘦小,现在可不一样,长得膘肥体壮就跟一头公牛似的。”大宝还记得他那时候被欺负的一个原因就是弱小不敢打架。
他不想辩解什么,只是随意说到:“习惯了。”
对于“习惯了”三个字大宝感到很奇怪,说得好像还有什么人知道他小时候过去一样。
就当大宝想要对这三个字问及他家人时候,他好像预感到什么似的,猛然喝了一口酒,然后变了一种语调说到:“天亮以后,我们就当谁也不认识谁。”
这话说得好奇怪,刚刚相见又要装作不认识。
大宝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看着他深沉下去的脑袋,好像随即也明白一些什么,嘴上没说出来,心头却想,可能因为他是职校原因,松北大跟职校之间,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而他们两人,现在处境看来,各为其主,跟十一年前孩提时代不一样。
“难道咱们非得要这样?”大宝说这话时候心里想着的事情却是松北大和职校之间马上就要挑起的冲突和争端。
吴睾不说话,沉默一阵之后又是一口闷酒,他下咽时候很难受样子,眼珠子都在打转,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阻塞,然后才是慢吞吞挤出几个字,“非得这样不可。”
大宝猛然转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盯着他,真想把他这几年过的生活都给看清楚,顺便把他藏在人皮之下的真身看个明白,到底是个什么皮囊。
吴睾脸上没有什么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