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此,徐启明对守礼谨慎的越鸣砚好感更多,愿意告诫的也就更多。他瞧见了越鸣砚的神情,顺口问道:“看来你也知道朱韶,山下如今都如何说朱韶?”
越鸣砚迟疑着点了点头:“说他是当今妖主,剑阁曾经的首徒。”
徐启明叹气说:“什么妖主,不过是见利忘义的叛徒罢了。山下怎么还将他与秦湛放在一起,秦湛也是倒了霉。你也是,大不必将他当做师兄,剑阁和阆风都没有这个人!在你师父的面前不要提他,他不配!”
越鸣砚说了是。
徐启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憋了半晌才道:“也别提‘温晦’。”
越鸣砚想起了这个燕白剑提过的名字,他还想问一句,可徐启明却摆了摆手什么都不肯说了。哪怕是当今的妖主朱韶,他都敢骂上一句“见利忘义”,可对于温晦——他竟是缄口不言。
这无疑让越鸣砚越发好奇起“温晦”是谁。可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随着徐启明入了阁,等待徐启明为他做一件能帮他看清东西的法器。
随着仙剑燕白坠入尘世,这世界便像是被打入了一剂灵药,各大宗门人才辈出不说,突破原本境界活过了三百岁的修者更是数不胜数——温晦就是活在那样一个时期。
这是修真界最为群星闪耀的时期,任凭谁家都有那么一两个离破碎虚空只差差临门一脚的大能,这些大能距离大道最近自然也能隐隐察觉这一切的变化都与燕白有关,所以一百年前,争夺燕白的战争才会如此惨烈。
燕白剑就坠在南境青城山山顶,任谁都可以去取,可谁也取不了。各大宗门为了得到燕白剑大打出手,那些个抬手间便能轻易摧毁一座城的高位修者们甚至也顾及不了所谓的名声亲自下场——青城山派毁,所有人都对这把剑志在必得。
青城山的水因为这件事几乎要被染成血河,这场暗地里的厮杀争夺足足持续了四十年——直到温晦出现。
他赢了祁连剑宗的祖师,破了苍山的玄门阵,折断了云水宫的“东流水”,碎了桃源的“醉花阴”,最终令大莲华寺的和尚也只能对他道一声“阿弥陀佛”默许他登上青城山,取了燕白剑。
温晦笑道:“我也并不是要这把剑,只是你们抢来抢去四十年,抢的连青城山的花都不开了。我看那山下卖花的小姑娘绝了生计,哭得可怜,这才上山顺便替你们拿了。”
“和尚,你给我让路,我承你的情,这剑你要不要?”
那一年,从温晦入道算起,方才过了六十年。他用六十年,便胜了那些活了几百岁的老怪物、甚至是以连战的姿态。大莲华寺让出道的那位和尚每每回忆至此,都会忍不住略带颤抖双手合十道佛。那把剑他当然是不会要的,他不要,温晦便拿着锁进了阆风剑阁的选剑楼里,彻底绝了天下所有人的念想,反倒让这都斗了四十年的修真界又复了平和。
这和尚最终如此形容温晦:“不似凡间客,天下第一人。”
温晦的名字自此响彻天下,别人提到他,为了表示尊敬,都会称一句“第一人”。
正道尊崇他,邪道惧怕他。他是正道邪道心中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所以四十年前,温晦骤然入魔背叛,完全是打了整个修真界一个措手不及。谁也无法想象昔年因卖花女一句哭诉便能不惜命、一人战四大宗门,为人甚至可折服大莲华寺高僧的温晦——竟然会入魔叛乱。
当时尚且是桃源弟子的绮澜尘便是不信的人之一。
她不顾桃源门规,深夜冒雨求上了阆风,求到了秦湛的面前,她恳求秦湛带回温晦,她相信这其中一定有旁人不知的误会。